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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凡(98)

作者:尼可拉斯 阅读记录

她坐在那里,听着两个其实长得有点像的肩膀宽阔胸膛厚实的男人争执到底谁有资格做族长。多愚蠢的话题,因为两个人都是次子,一个执迷于自己是长辈,一个力争自己是长房,好像谁也不比谁更有资格。此刻,她抬眼看着眼前的山川,脑海里浮现的还是当晚的画面:想要起来劝架的王子誉被母亲拉住,他的弟弟王子敬坐在座位上死死地攥着赵刀,似乎在学项羽于鸿门宴上的按剑而跽;王延没到,夫妇二人带着幼子被阻拦在大水汹涌的长江那头,就差这一夜,也许这就是王庭选择发难的原因;只有王子焉,桃花眼一会儿望着这个,一会儿睨着那个,偶尔与她的目光交汇,不发一语。

她看见那张俏丽的脸的确是没有笑,除了那双眼睛。

两个男人吵得脸红眼圆、一时沉默的时候,也是这张俏脸上的樱桃小口里说出这么一句话:“二伯二哥,二婶、四哥、六哥,我小,原轮不到我说话,不好听的话我说一句,大家多担待:现在谁是凶手都说不清楚,爷爷、大伯、大哥,死不瞑目,依我看,应该抓住了凶手,再论这谁是族长的事情。”

说得有没有理?有。但是往下王庭立刻开始指责王子涛追凶不力,追白藏的信息完全错误。王子涛气急败坏恼羞成怒,直接明说王庭在此事中根本坐观成败作壁上观,“你就是盼着爹爹和大哥死!”这算是绝了路。

是啊,这丫头聪明。也不知道是不是专门只派她一个在这里。

最后,是她出声,顺着已经说绝的话道,爷爷尸骨未寒,这样争太丢人了。她作为爷爷临终时传予长刀之人,会首先扶灵北返老家,安葬之后,再作打算。

“除夕之时,请阖族上下在颍川老家集合,到时我自会说明。”

没人说话。

后来就散了。有的人是主动走的,比如王庭。有的人是被她礼送走的,比如王子誉。还有的人是假装不得不,实际上主动走的,比如王子焉。她让王子涛也去养伤,王子涛本来不同意,她强行要求那几个老仆人送他回去,说王建只有这么一个儿子了。

也从来只有这么一个女儿。

有人打马从后面上来,是卢亟。她看见卢亟挥着马鞭赶到队伍前面,吆喝着让扶灵的众人在就近的地方休息一下,离最近的镇子不远了,可以停一停再到镇上投宿,然后把自己的马给两人的随从,让这两人先去前面准备住处——最后徒步来到自己身边。

“休息一下吧。”

只有她陪着自己。

卢亟领着她走到大树下坐下,不知从哪里变出一堆柴火,三下两下搭起来点着了,架起水壶就烧水:她见了,一下子噗嗤笑出声,“就这样随便休息一下,也要喝茶?”

“那不是你喜欢吗?再说,一路上这么累,喝点开水,干干净净不生病。”

她恍然发现刚才是自己这一路上第一次露出笑容,哪怕只是短短一瞬。然而哀伤再一次蔓延上来,她的头被心酸引得低下去。卢亟当然感受到了她的异常,于是开始和她闲聊。闲聊完了,见水还没开,又开始说下面的安排。她就听着,虽然说由卢亟去安排究竟不妥,是个外人,但就她一个王家人在这里,为什么不行?

由卢亟是不妥,但卢亟把一切都安排妥了。何处码头,何处渡河,何处下船,用何种船——她想挖苦卢亟果然是卢家人,可笑不出来。

“往下......你打算怎么样?既然我们都知道不是居觐白藏了。该是谁呢......”卢亟问完,兀自开始思考。

此言一出,她的眼泪却不自制地掉下来,恰似断线之珠,引得她自己好奇地低头观看,这是什么?

卢亟忙掏出自己的棉布手绢给她擦拭。她这才抬起头,望着卢亟轻声道:“真正关心祖父为何人所杀的,竟然只你一个人。”

卢亟愣了愣,笑了,“有我的,我会陪着你,一直陪着你。”

第三十二章

“像吃了一团火。”当白藏问她感觉怎么样的时候,居觐这么说的。

她躺在苗寨的最高最好的吊脚楼里,已经没有余裕去想自己的受伤耽误了人家过年,全部的意志力都用来抵抗火烧一样的感觉。一路上她和杨保婷聊天,听对方说了无数的蛊制法与效果,有的使人如中寒毒,有的使人食不下咽,有的使人不日疯癫,还有的使人体内如同有一肚子泥鳅乱窜,还没有听到杨保婷讲最后一个最厉害的,她就亲身体验了。

那天晚上后来发生了什么、接下来的几日发生了什么,她都不知道,她感觉一直躺在火焰里,那种灼烧的痛苦因为实际上并没有烧伤皮肤,所以一直不肯消失或改变,如无休无止的梦魇。直到到了寨子里,她才缓缓清醒,知道杨保婷现已拿出了别的药材做敷料、而且现在正在寻找和尝试别的药、新的治疗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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