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沉默了。

烛火在空旷的教堂里摇曳，光影在她近乎透明的脸上明灭不定，勾勒出脆弱而优美的轮廓。

几秒钟的沉默，漫长得像一个世纪。

就在林小棠几乎要被这沉默压垮，心脏快要跳出喉咙的时候——

苏砚缓缓地、极其轻微地低下了头。

墨色的长发滑落，遮住了她大半张脸，看不清表情。

只能看到她线条优美的下颌，似乎极其细微地动了一下。

然后，一声极轻、极低，几乎融进烛火燃烧噼啪声里的轻笑，从她唇边逸散出来。

“呵……”

那笑声很轻，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意味，像是自嘲，又像是一种……尘埃落定后的释然？

她微微抬起了头，发丝滑开，露出那双深不见底的寒眸。

此刻，那眼眸深处翻涌的死寂似乎被强行驱散了一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诡异的平静，和一种林小棠完全无法解读的、深沉的暗涌。

“嗯。”

苏砚看着她，清晰地吐出一个字。

林小棠的瞳孔骤然放大！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紧，又猛地松开！

一股巨大的、几乎让她眩晕的狂喜瞬间冲上头顶！

有办法？！真的有办法？！

然而，狂喜的浪潮尚未完全将她淹没——

苏砚的下一句话，如同最锋利的冰锥，瞬间刺穿了那脆弱的希望泡沫！

“但是……”

她微微停顿了一下，目光如同实质般，缓缓下移，最终，落在了林小棠左侧脖颈处——那处依旧微微红肿、带着她新鲜齿痕的、温热的颈动脉上。

那只刚刚拂过林小棠唇瓣、指尖还沾染着她血渍的、冰冷的手，以一种极其缓慢、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轨迹，抬了起来。

带着幽冥深处特有的微凉气息，轻轻地、稳稳地……

贴在了林小棠颈侧那脆弱而搏动着的温热肌肤之上。

冰冷的指尖，精准地感受着指下那象征着生命活力的、鲜活的脉动。

苏砚抬起眼，目光穿透摇曳的烛光，直直刺入林小棠因巨大转折而瞬间僵滞的眼眸深处。

她的声音，低沉而平静，如同在陈述一个冰冷的事实，清晰地回荡在死寂的教堂里：

“需要……”

她的指尖，在那温热的皮肤上，极其轻微地摩挲了一下，感受着生命的搏动。

“……活人的精血温养。”

她的眼神幽深得如同不见底的寒潭，里面翻涌着一种林小棠从未见过的、带着某种残酷索取意味的暗芒。

“……很多。”

第66章 我不怕！我愿意！

苏砚的声音低沉而平静，如同在陈述一个冰冷的宇宙法则。

那冰冷的指尖贴在她颈动脉搏动的温热皮肤上，清晰地感受着生命的律动，也传递着一种近乎残酷的索取意味。

每一个字都像裹着冰碴的重锤，砸在林小棠刚刚燃起一丝希望的心口上。

“很多”。

这两个字被刻意加重，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沉重和……劝退的意图。

那双深不见底的寒眸里，翻涌着的并非贪婪，而是一种深沉的、近乎绝望的疲惫。

她在用最直白的方式告诉林小棠：代价，你付不起。放弃吧。

苏砚看着林小棠瞬间僵滞的眼眸，看着她眼中那因巨大转折而凝固的希冀光芒，心中那片死寂的冰原似乎裂开了一道微不可察的缝隙，渗出苦涩的汁液。

够了，知道她愿意，知道她不顾一切，这就……够了。别再把她拖进这无底的深渊。

她等待着。等待着林小棠眼中那光芒彻底熄灭，等待着那声预料之中的、带着恐惧和退缩的“不”。

等待着这最后一点脆弱的联系，被这残酷的现实彻底斩断。

然而——

林小棠眼中的光芒，仅仅凝固了一瞬。

下一刹那，那光芒非但没有熄灭，反而如同被投入了滚油的烈火，轰然爆发出更加炽烈、更加决绝的光彩！

那光彩甚至驱散了她脸上的苍白和泪痕，只剩下一种近乎燃烧的坚定！

没有丝毫犹豫！没有半分迟疑！

林小棠猛地抬手，一把抓住了苏砚那只贴在她颈侧、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的手腕！力道之大，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她仰起头，目光如同最锋利的匕首，直直刺入苏砚那双带着错愕和难以置信的寒眸深处！

她的声音，清晰、坚定、带着一种斩断一切后路的孤勇，如同惊雷般在死寂的教堂里炸开：

“那就用我的血吧！”

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带着滚烫的温度和不容置疑的决心！

苏砚的瞳孔骤然收缩到极致！一股巨大的、混合着震惊、恐慌和剧烈心疼的浪潮瞬间将她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