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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穷碧落下黄泉(131)

作者:尼可拉斯 阅读记录

串起来!举起来!看看他们还叫不叫!看看他们还装不装正人君子!

他们的每一招她都熟悉,他们的师傅前辈们都打不过当日的她,何况今日!每一个熟悉的招式被挡下,就让她想起一种熟悉的感觉,当日,她曾不得不出手,不得不回击。

都是你们逼我的!!如今还要栽赃在我头上!!!

此时霓衣想要上来阻止,没想到过了几招,有一个弟子喊道,“何方魔女!竟敢来污染人间!”话音未落,许多灵剑弟子像闻见血腥味儿的野兽一样向霓衣跑去。

污染?

这话她听过,这“污染”二字。这熟悉的脏水和借口,妄想和偏执。

她也冲上去,大喊一声“欺人太甚”,便狠命挥出一鞭子。钢鞭过处,其人尽倒。那蓄须男子见状,双手握剑狠命一劈,可还没到唐棣身边呢,就被一鞭扫到了十余丈外的山石上,撞得粉身碎骨。唐棣则自空中飘落,缓缓环视周围,凶目圆瞪,好像还在寻找活着的人。

是霓衣此刻出现,挥手使了一道让众人暂时失忆的咒语,然后带她离开。若不是如此,恐怕那剩下的弟子们,一个也别想活着离开。

作者有话说:

{14}凡是草木成精,都要吸取月华精气,而且必须是庚申这一晚的月华。因为庚申晚上的月华,其中有帝流浆。帝流浆的形状如同无数橄榄,顺着万道金丝,成串缓缓而下。——《中国妖怪故事》

第三十五章

视野是红的,或者至少,眼角和眼睑是红的,这可以解释为什么她抬眼看的时候,时而树梢是红的,时而又是天空发红。

霓衣先是把她直接拽走,走了一会儿——还是跑了一会儿、飞了一会儿?——又停下,是她说要自己走,还是霓衣说让她自己走来着?她不记得了。当时站在那里寻找下一个目标的时候,她感觉眼前的现实离自己足足有一两丈远,因此要打击到位非要十分用力不可;而自己的脸皮、五官、手脚,虽然都异常敏锐和听话,也离自己有一定距离,比如手臂,大小臂的肌肉和紧握钢鞭的五指,似乎在使用它们的意志之外大约七八寸的地方——能用,但是遥远。

至于脸和五官,那样敏锐,那样清晰,仿佛漂浮在虚空中,和底下的血肉分离,足有寸余。在血肉的寸余之下,是她的意识。

一团乱麻,一团迷蒙,一团疯癫,一团——

她和霓衣走了一段,感觉自己的神智逐步恢复正常。知道自己刚才因为想起往事所以和灵剑宗的人大打出手,甚至可能还打死带头的那个——打死了?

她惊讶地问自己。然后冷漠地回答,嗯,打死了。

继而就为自己的缺乏情感波动感到诧异,并且体会不到这种诧异本身也是缺乏情感波动的一种表现,更想不出来,如果换做刚才,肯定就不会这么冷漠了——刚才的自己一定会大叫,一定会怒吼,一定会愤怒地说,死了才好!多杀几个!我还要回去把他们都杀掉!

根本不像一个早前还知道不要造杀孽的地府来的判官。

她在原地站着妄图把漂移悬浮的肢体整理归位的时候,霓衣上来问她可好。是霓衣的那双眼睛里的忧愁和关心,让她醒过来——哪怕只是稍微,哪怕后来还是恍惚,恍惚得不能听清抑或听清了却不一定能听得明白霓衣说的话,但是醒了,红色的微光消失,一切又回到正常的颜色。

“我没事……”她对霓衣说,霓衣脸上的忧愁不曾缓解。

“我们走吧。去——”

自己甚至不能说出那几个字。

“嗯,走。”霓衣说,上来扶她。她轻轻挣开,不理会霓衣眼中一闪而逝的失落,示意霓衣先走,自己后来。

霓衣大概还花了点时间和她商量,不忙御剑,先小心走一段,这样反而比较不容易被凌霞阁或灵剑宗的追兵发现,虽然反过来也不能避免对方在沂山上设埋伏,但至少她可以休养生息,养好了再打不迟——她记得不是很清楚,只知道有商量而她答应了。霓衣似乎还念叨着什么别的,什么“也未必下山追过来”、“重伤回去估计也不会追来”、“谁也不知道她们要去”之类的话,嗡嗡在耳,有听没有到。

每天晚上霓衣都让她在有月光的地方睡,如果她执意不睡,也要让她呆在有月光的地方度过整夜。呆在月光里的时候,她感觉自己不一样,似乎更加沉静,情绪失去了起伏,甚至还能回忆起往日——只是大多数时候想起的都是无关痛痒的小事。她想起凌霞阁现在的掌门是当年的三师姐,安仲慈,还想起当年安仲慈的样子,说过的话,对自己还算友好慈善但交集不多;也想起在凌霞阁那曲水流觞的练武场上练习的点点滴滴,的确事师姐、她们口中的大师姐曹明子指导自己,这是师姐自己愿意,也是别无他人愿意所导致的事实;还有师傅,她和她们的师傅,石云芝,师傅如何一开始对自己存有疑虑,后来如何信任如何喜爱,甚至如何怀有几近偏爱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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