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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穷碧落下黄泉(137)

作者:尼可拉斯 阅读记录

梦境是反的,全是反的。因为对立破坏团结,师姐让她尽量离灵剑的人远点,她就去别的地方,结果看见无极派在摆弄阵法。元龟和连山负责设置,无极派负责建造,奇门遁甲,刻制玉板。

对,玉板。五镇之山独有的、要以无极派的特殊工具才能开采出来的玉料打磨的玉板,一面光滑,另一面刻咒,通过阵法设置,天劫来临的时候就可以挡在设阵之人的面前,悬浮半空,阻挡天劫之力的伤害。为此,还要配合以连山派的符咒。

她其实对八卦阵法、奇门遁甲都一知半解,每天兴趣很足的观察,还喜欢问问题,但无极派不愿意理她。除了还要贴符咒之外,他们什么都不愿意告诉她。

但她总是观察,观察,甚至惹得他们不高兴了,可有什么好不高兴的?

还有,和梦里相反的另一件是,是她而不是他们当中任何一个,保护受欺凌的女子。干这件事就是灵剑宗。她差一点就抓住他们当中某一个欲行不轨的现行,但是让他跑了。胡克歆当然不承认,当然要护短。

直到那天夜里在沂山,在离自己已经没有多远的营地里,不是人了,是狐狸精。比人更加不可饶恕。

然后,然后……

他们在喊,在嚎叫,在说什么?

夸耀自己的来历?我堂堂什么什么来着,反正个个的名字都好听,来历都久远,继承的宗派都伟大,历史等于荣耀,荣耀等于一切行止的合法性,合法性等于对方的不正当,不正当就等于对方的主张和存在的不合理,就等于自己可以因为彼此的差异而消灭对方。

和我不一样,就是不如我。

不如我,就是垃圾。

是垃圾,就该去死。

这是多么简单的逻辑。

非黑即白,不能彼此转化的太极。她想。

那天晚上,一片黑暗中,营地亮如白昼,火把,月光,照在锐利的刀锋上又反射,反射折射反射,最后一片雪亮如冰,就像彼此的恨意一样——一开始连山和元龟,灵剑和凌霞,打着打着突然就杀红了眼,见人就杀。

回忆里响起嗡嗡声,当时所有人在说的疯话混成一片,你害死我,我害死谁,谁害死我,你是谁,我又是谁,我要杀了你,你要杀了我,理由,手段,威胁,一边骂着甲而刀砍向乙,乙一边抵挡一边骂回去,话语的对象却是丙……

好吵,好乱。霓衣还在前面轻声说着什么“你之前那样子真吓人”、“就像最可怕的堕魔”、又问“现在感觉如何”,她一边说自己感觉没啥,一边想,我这样那样的样子要是堕魔,当年那晚的众人是不是呢?

有人在大喊无极派何在,无人应答。不像其他。

无极派人呢?

“到了。”霓衣说。

她看见一束月光穿越头顶的森林,朦胧地照在空地上,于是走上前与霓衣并肩而立,打量残存的营地。说是废墟,也不至于,诸如帐篷、火堆上的铁架、乃至水壶都还在,从森林里随处拾来当座椅的原木依旧躺在原处,只是长出了草——如果真是那么久远之前的事,久远到有一张娃娃脸的袁葛蔓都长出来道道皱纹,那此地连野草也不多的情况,更像是发生过什么,留下一种可谓已经深入土地、日日扬于空气的荒废。

两人分头走进去查看,只见留下来的,大半是没什么用的,而被带走的则是重要的——霓衣看不出来,只是觉得帐篷里少了什么,只有唐棣知道都是什么。元龟派不见的是他们一直随身携带的小木箱,比枕头大不了多少,但是非常轻便,从来不打开,经过了之前的事情,她现在猜那也许就是黄册和罗盘,或至少其一;连山派不见的东西差不多,大小看着差不多、用途估计也差不多的一个铁盒,因为珍贵,几乎是睡觉枕在脑袋下、醒着便用铁索挂在肩膀上,装的是什么,她却从未得见。至于无极派,是一把纯金属的曲尺,比一般曲尺大很多,短的那一边可以缩进去,平日做丈量,打斗时作为武器,没事就立在帐篷外,因为沉重,也搬不走——此刻走到他们当日睡的帐篷外,还看得见曲尺留在地上的孔洞。

真奇怪,这孔洞也能留下?

除了无极派,其他人的帐篷都多少有些破损,有的破损显见是风吹日晒所致,有的则是当日被利刃所划,无极的相对完整,而灵剑的最是破烂,不但帐篷的架子倒了不少,篷布本身更像是被刀剑划了个稀烂,一条条的迎风飘摆。

大家是分区域住,其中凌霞住的地方最靠外,但为什么——啊,对,她转瞬之间就想起来,是轮流值守。到沂山的时候,是她们放哨,或者准确地讲,那天晚上她值班,她值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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