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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穷碧落下黄泉(225)

作者:尼可拉斯 阅读记录

等待了很久很久,只是为了这一刻在月下,她舞剑,她看吗?

她看着霓衣的身姿就像看着一段在月光中随风飘飞的丝绸,白底金线全都动了起来,宛若各有意志,却又协调统一,一时是一束光,一时又是一道影,动作不快却流丽轻盈,想抓也抓不住;招式不重却熠熠生辉,根本移不开眼。说这是鸟羽翻飞,怕是泮林那样漂亮的鸟儿终生也不会如此曼妙灵动;说这是树影飘摇,即便怒特再生枝叶去细心栽培也难有这样清丽俊逸。

世上还有好词吗?她不知道。人界有些好酒的文人,号称天下才华八斗都给了他的,想必穷尽其才,也难描画。

生命里见过的最美的场景都是永恒的,永恒都是无言的,无法言表,只能囫囵吞枣地深深记住,然后在余生中一遍一遍描摹那时的细节。

剑格处的绿宝石不断反射着月光的清辉,若无这一下一下闪烁的光芒映在眼里,唐棣几乎要忘记了时间的流逝。

霓衣应该生于仙界吧?她知道自己最好是不要问。所以愿意一意孤行地接受这个说法。如果是,证明仙界之不谬,如果不是——

也不重要。

霓衣是霓衣就够了。

舞罢,霓衣转过来看着她,人还微微喘着气,“好看吗?是不是很好看。”

“好看。”她说,顿了顿又补充道,“但是不如你好看。”

这话当然有些嵌套,霓衣舞剑不如霓衣本人好看,那是因为什么更加好看或不如另一个好看呢?简直是狡猾。她固然没有狡猾的用意,纯粹出于真心,但霓衣听了,笑出声来,摇摇头道:“你可真是喝醉了。”

哦?她笑,假如这就是喝醉了,那就喝醉了吧。挺好。

霓衣向她走来,将剑一抛,嗖地一声,佩剑恢复成小小的绿宝石,落在手心里,因月光而熠熠生辉。

“这是月亮给我的最珍贵的东西。”霓衣道。

她看着霓衣的手心,玉掌白皙,宝石青碧,“月亮给你的?”

“可以——可以这么说吧。即便不是它想给的,它大概没有想,它只是产生了这东西。你有没有听过说,有时候人的所思所想,与法术相结合,可以结合产生实物?”

她眨眨眼,“听上去像什么望夫石之类的东西。”

她一时想到的不是珠有泪,就是玉生烟,似乎流于艳词,和仙法执念没什么关系。

霓衣听了,扑哧一笑,推她一把,“好好的事情,都叫你说坏了!”又打量手心里的宝石,“总之,这样东西,世上再无第二件,很是贵重。”

霓衣的目光里除了珍视和喜爱,还别有一种惆怅惋惜。她见了,有些心疼,那眼神太像是看着一件破碎的镯子、怀念当初完整样子的情态了。

“可惜,我只有这个了。”

她伸出手去,也不管自己心里的忐忑迷惘,也不管霓衣心里也许有的种种情愫,左手捧着霓衣的掌,右手一握,就把掌心合拢了去:

“再贵重,也是你的东西,你的附属,不如你。”

她望着霓衣,霓衣望着她,那眼睛是眼睛,又不是眼睛,似空空无物,似亿万斯年。

其他大妖玩笑到几时,她们不知道,两人很早就回去休息了。也许在彼此的眼睛里一下子走遍了千载光阴而不自知,力气都接近用光;又或者是都喝多了。唐棣睡得尤其不错,明日并无事,不急于启程,又心满意足,不睡还怎地?

一直到破晓时分才朦胧醒来,醒来时发现床前有一个身影,漆黑巨大,天然一股子压迫。唐棣睡得深沉,几乎不知道自己在哪里,一醒来看见此般场景,吓得一个激灵爬起身来,再一定睛,发现是乌禄。

她未出声,只是动作晃得床架子吱呀响,把另一张床上的霓衣也吵醒了。乌禄就这样一动不动地看着她们俩从醒到惊,直到两人都恢复神智,这才把手指放在嘴唇上,示意她们别说话,接着便用传音之术和她们沟通。

传音之术,无论高级还是低级,都要基于沟通双方知道彼此的密语,法术高强与否只是防止外人偷听而已。若是没有约定好,别说“密”无法实现,“语”就不可能成立。但她们从未与乌禄约定过这个,此刻乌禄竟然轻易就可以用密语与她们沟通,当真是……

“二位听好,”乌禄说,毫无表情的脸与身体和黑色斗篷结合在一起,就像一块冰冷的黑色巨石,“此去有群鸟相助,修复逍遥谷不日可望。他们一定会好好帮助二位和群小,但是暮霜与泮林,都是紫金楼的人,绝非善类,对二位别有所图,千万小心。”

紫金楼?那是什么?是不是阿紫说松泽的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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