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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相逢(30)

作者:尼可拉斯 阅读记录

祁越果然发来笑脸,“那加完了就早点去休息吧。”

她说好,于是互道晚安。合上电脑,她拿起手机去浴室,把歌放着,开始洗澡。

第十章

这世界上,如果有一个人能永远让祁越发出“嘿嘿嘿”或者“嘎嘎嘎”之类的小屁孩才有的坏笑,那一定是孔怡。祁越时常会想,也许等两个人老到住养老院,也有可能在偷偷分享两根棒棒糖的时候发生一样的事:相视一笑,嘿嘿嘿嘿。

严格地讲,两人不是发小,因为首先不是一个幼儿园,其次虽然是一个小学,但不是一个班。命中注定的交集发生在初中,祁越至今都清楚记得那一刻,两个六年级刚毕业小孩站在一排充作公告栏的墙壁前,在A4纸上找自己的名字。那是个阳光灿烂的下午,记忆里一切都染上夕阳也似的金色,没有风,没有过于浪漫的风吹纸动沙沙响,只有两个小孩自己来看分班结果。找着找着,她先找到自己的名字,方方正正的宋体打印在格子里,然后看到下面一格的名字是“孔怡”。

不知怎么,那时候她看了旁边的人一眼,只有一个人,只有皮肤黝黑戴着眼镜的孔怡。

正如一切所谓传奇故事都不是一开始就是传奇那样,这个画面她也不是当时就记住的,而是在到了住校的寝室之后,她才发现,睡自己下铺的就是那天的黑皮女生,名字就是孔怡。

其实现在想想无非是排名的清单继续被用于排寝室,天经地义的方便。但她觉得特别有缘分,而且在几十年的交往中从来没觉得是清单的缘故,一定要认为是彼此的缘分。

又或者是因为,军训的时候两人还坐一桌吃饭,她不知怎么——实在不能理解为十二岁的小女孩就能被看出具有什么领导才干,至多是长得乖罢了——就被教官指定为那一桌的“桌长”。管的什么也忘了,总之变成了“桌长”。继而在军训的大寝室里,也不知道干什么来着,她清楚记得,是孔怡一边像个猴子一样抓着上下铺的床柱一边对大家提名,“你们忘了桌长啦?”

后来两个人的记忆就多了,就像开闸洪水一样止不住。住相近的大院,天天中午一起上学去,坐公交(狂奔),喝可乐(冰渣),食欲旺盛的时候一天吃的五顿饭里有两顿甚至三顿零食在一起吃(细想这是六顿饭诶!怎么吃的)。后来考上不同的高中,分开生活,那时候联系好像也不多,但从来也没觉得朋友走远了,也一起出去玩,分享彼此的伤悲(她爱过的不该爱的人和她冲突纠葛的家庭关系),后来一起补课——本来只是祁越去补习,不知怎么,是她还是她的父亲,提出不如叫上和作为爸爸发小的补习老师生活在一个区的孔怡一道去上课,于是两个人每周日都见面。

每周日,在楼道里,只有祁越知道,孔怡是在那个地方抄自己的作业。其实抄作业没价值,因为胡乱选择制造的错误并不会带来讲解错题之后应得的更有效率的理解。但是祁越好像没在乎过,当时不在乎,现在不在乎,帮朋友干点这种小事而已。那时候她也没有现在看待小孩的寡母课子一般的心,那时候对朋友的纵容至今依旧。那毕竟是她的好朋友,她可以放进“最好的朋友”名单的人。后来孔怡说什么“没有你我考不上大学”,她也不是很愿意接受,也从不认,她知道孔怡是聪明的,只是不那么专注上进。

后来当她知道在自己不怎么关注孔怡、留学海外的那些年里,孔怡过着收入有限消费大胆的日子、最后导致欠债。知道的那一刻两人在酒吧里,她问完欠了多少,又问孔怡爸妈是否知道,孔怡说当然不。她不消想就理解孔怡的选择——有些事情,爸妈都可以不告诉,但是要告诉她。

就像现在,假如出去玩,她爸妈问起同行何人,若是他人,自然要说“早点回家”,甚或还嫌弃孔怡的同伴两句;若说是“祁越”,孔怡的爸妈就没事人似的一边说一句“哦去吧”,一边继续打牌或者玩手机。

好朋友从来没有选择刻意陪伴,甚至可以说上大学的时候相隔千里,很多事情彼此也没有一起经历——一段焚心的爱和另一段焚心的爱,一个倾注了十年思念,另一个在寝室里一口气灌了半瓶威士忌然后抱着每一个室友嚎啕大哭——但是只要这个人在,共享的记忆就在,还因为过去都在,永远都可以保留当年的纯真,一起自驾旅游,说的话题哪怕都变化,依然可以为了简单的甚至发傻的笑话发出嘎嘎嘎嘎的笑声。

说真的两个人长这么大好像都没有太大变化,和小时候几乎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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