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相逢(71)
我想,我非常想,想和你去见到一切美好,因为和你一起,美好才能成为真的美好。不然就我是我,美好是美好,互相包含,彼此独立地共存。只有我和你一起,我才算融入了进去。
她听得出章澈似有若无地撒娇,更知道自己已经被这一点点撒娇勾走。其实她不是别人一撒娇就会心动的人,假如是不喜欢的人(都不用讨厌)、一点点基于任何的喜欢都没有的人,撒不撒娇、好不好看,都不重要,根本不吃。可章澈是她喜欢的人,她主动为她卸下了一切盔甲、打开了一切通道。
但她克制住自己的激情,忍了忍,生怕烫着人,一腔热情都变成了五个坏笑的表情。
天知道她点击鼠标发出坏笑表情的时候手指多么用力。
然后章澈竟然说,“我周末回,来接我吧。”
听到这话的她顷刻在心里变成了一只柔软粘人的小猫,满床打滚,兴奋得不知如何是好。稍微冷静下来,又变成了一只大狗,把小猫搂在怀里滋溜滋溜,爱不释手舔个没完。一开始她的心是沸腾的,后来她的心是火热的,一直火热到刚才在机场接到章澈,再一次被点燃。
她只是一再勇敢,一再主动表达——或者说暗示。幸运的是章撤听懂了她的暗示,甚至报以同样的暗示。她知道自己坚持不了多久了,就快要缴械投降。只要章澈再暗示一次,勾勾手指,轻轻一拉那形而上的狗绳,她就会扑上去抓住章澈的脚踝再也不走。
Hold me baby, claim me to be yours。
接到人,送出花,一路回章澈的家,说着苏州的见闻与种种。轻车熟路到地下停车场,章澈指路,她说自己好像还记得,果然都记得,可见那个夜晚太分明。
那个夜晚,那时章澈的眼神。她一直想要想起来,那眼神像什么,现在明白,像德彪西的《月光奏鸣曲》里湖面。
依旧是送到停车场电梯,她非要把行李一直送到电梯。她没有觉得自己一定要上楼,只是单纯觉得章澈不好拿这么多东西——哦,一束花,一个肩包,一个行李箱,就是很多了!——两人在电梯前等待时,章澈看着她,她知道那眼神意味深长,但没有主动开口,只是祝章澈休息好。
干嘛,难道现在就上楼去,看章澈收拾行李?人家本来就出差归来相当疲惫,该休息,你上去干嘛,难道帮人家洗衣服?
电梯要到了。
章澈走上来,轻轻拥抱她。她仅有的惊喜、僵硬、保持距离都在千分之一秒间消失了。她知道章澈想要窝进她怀里,她也想紧紧搂着小猫。
章澈道谢,在她耳边;她轻轻笑,在章澈耳边说,谢什么?
啊啊啊啊现在想想都要在驾驶座上融化成一滩泥啊!
她知道自己就要跳了,眼前风光秀丽,只需要一阵花香,她就会纵身一跃,融入这风景之中。
第二十三章
她已经觉得自己幸福得要冒泡(众人加倍“我呸”),却又没有和任何一个朋友说,似乎有一种不敢肯定的畏惧和想先保护起来独自品味的满足。接章撤回来未几,寒潮到来,大风降温,两人的工作都忙得不行。大会将至,她丝毫抽不开身去约会章澈,即便想得不行,周末休息也是两个字的答案:“不行”。何况章澈也丝毫没空,也要准备年底年初应付检查的材料。
章澈唯一有的空,就是和她吐槽,说准备材料堪比准备标书。
恰好这时候,总在她没空的时候出来占据休闲时间、并且总能成功的人出现了。
孔怡近下班一个电话,她就听出那声音里面的无奈,正好自己收工了,身体疲倦,心理和思维却依然转的太快,立刻同意晚上吃饭。
孔怡的新车停在远处,她走过去,像是在茫茫骡子里寻找一批高头大马——大家都是轿车,就她孔怡喜欢坦克300。当然光看车她也喜欢,越野车里她最喜欢是大G,因为方方正正,但是大G太贵了,坦克300正正好,而且还梆硬。
有点儿像《死亡搁浅》里那个NPC的名字,die hard man!
一眼就找到一台,走过去越过玻璃看一眼,就看见驾驶座上裹在厚厚的夹克里打瞌睡的孔怡。
说真的,孔怡皮肤黑归黑,长相也说不上什么独特。但于她而言,这人独一无二。就是战争年代满脸是泥、两个人都在一战的泥坑里当兵,她都能把孔怡认出来。
她总是觉得自己很幸运。想来孔怡也是。因为两个人都不觉得自己要结婚、要有孩子、要如何如何,才算是完整,但如果没有彼此,那不但真的谈不上完整、甚至因为拥有先于“完整”问题的存在,失去就在顷刻间变得巨大无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