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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相逢(92)

作者:尼可拉斯 阅读记录

章澈想想也对。谁知道丁小姐继续道:“但她比我还洒脱不羁。我羡慕。”

章澈好奇起来,问为什么,丁语莲难得流露出十分认真的表情道:“假装洒脱的人靡费,不算彻底洒脱的人像我一样张扬,真正洒脱不羁的人,收放自如。”

她听了,哈哈大笑。大笑不是因为丁语莲评价祁越算是精准,而是因为这位朋友自评更加精准,有顽皮的自知之明,显得可爱。

她也就是因为这种顽皮和可爱,十分喜欢丁语莲。要知道一个人保持旺盛的生命力不算太难,看看薛澜,保持自己的某些本质也不难,看看唐蕾。一方面时下爱说初心不变,一方面老话又讲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一体两面,不过落在不同的范围里。她长大了,能接受这种矛盾。但她也没有完全长大、至少没有老去,还是喜欢那些始终具有年轻的心灵的人。她们可以增长年龄、丰富阅历、累积皱纹,但是内心一定要保留着一个永远的属于年轻、属于朝气蓬勃的部分。

她自己如此,即便不觉得做得好;而丁语莲如此,祁越如此。

事后想想,祁越真算反应快的,勇敢而机敏,警醒而理智。那手一伸,至少姿态的含义明确、又不能说十分强硬。面对对方,表示了沟通的意愿,但又不把丁语莲挡在身后,立场鲜明。她呢,自然有必须帮助朋友的立场,但也是看见丁语莲在那里不依不饶而上前的——毕竟丁语莲酒后“闹事”也不是第一回。她上去搂着丁语莲的动作,看上去是安抚、实际上是控制,就像祁越后来哄醉酒男子出去,看上去是同情、实际上全是诓骗。

她了解丁语莲,两人几乎一块儿长大,她知道艺术家身体里内心中那股子不断冲击仿佛找不到出口的力量来自一个爱也不爱、不爱也爱的传统家庭。丁语莲永远在努力反抗一种压力,一种要她成为传统女性相夫教子职业安稳的压力,她从小到大都不想,但是都顺从,又反感,终于有了自己的实力之后就开始反叛。

叛逆也许和疯狂的情爱一样,年轻的时候发挥出来最好,不然上岁数了容易变成“老房子着火”。

章澈自己生长在环境宽松父母开明的家庭,从来不觉得自我探索勇敢向外有什么道德上的负担,所以之前有时看丁语莲,她不能在一开始就感知理解对方的心理压力。她的爱恨并不复杂,几乎顺利地没有体会过什么叫“父母激烈反对”,因此觉得丁语莲既然不喜欢这样那样、喜欢那样这样,就去啊,既然觉得父母的指导令人反感,就不要听啊。这还不简单吗?

后来她知道了不是,后来她理解了朋友的拧巴,后来她明白那股冲突的力量其实是想爱而不能。

Anyway——像祁越无奈时喜欢说的口头禅——她是朋友,互相尊重,彼此独立,这样还能做朋友,就是一种幸运。这也就够了。

两人出来,说完了“教父”——那是丁语莲死不肯走,她为了哄人点的,说喝完最后一杯就走,知道丁语莲扛不住橡木桶的味道——她忍不住,先是赞赏祁越的处理。

“哄客人一把好手啊。”说完自己就笑了,祁越问她笑什么,“笑我自己,其实是第一个体验被你哄的人。”

“那倒不一样。”

“不一样?”她问,“哪儿不一样?”

“你是你,她是她。”

她拽一拽祁越的手肘,一定要问哪里不一样。祁越想了想,“你不会发酒疯,无论如何不会,这位可就不好说了。”

她倒是认可这个回答,但不准备放过祁越,“这话你要让她知道,那就完了。”

祁越转过来看着她,两眼亮晶晶,“可别说啊。”

“哦哟,敢告诉我,就不敢让我说啦?”

未几,这个夜晚结束了。未几,新的一天到来,她的工作麻烦又开始了,从一个恼人的会开始。一边开着会,她一边想,都说没有金刚钻,别揽瓷器活。她从来也不觉得自己有,但是瓷器活总是送到手里。不过现在,她觉得自己有祁越了。她曾把这话告诉祁越,祁越笑说,你怎么和我领导一样!

她刚要说些什么,祁越又笑,“不过为你我心甘情愿。”

第三十章

章澈从来没觉得办大会一定有必要,奈何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拿衙门钱财,该干就更要干好。不然今年钱照结算,明年可能就彻底没有安身立命的基本了。CEO的那些伟大设想她认同,只是大家在具体执行层面要分工好。有时候问题是老板太宏观,有时候是太微观,有时候是专断,有时候是太不专断、让大家的主意都太多。

比如现在,一场大会从需要落实的细节不够多、快速演化为细节太多。她想删节,别人也想删,CEO想增加的同时还想加别的——比一个剧集要不要砍掉的麻烦还多!首先,关于人员邀请,参展的基本没问题,除了个别几个有问题的,都可以来,但是邀请来看展的名单就海了去了,为了人多,半天定不出名单,一再增长肯定不行,谁来谁不来也要尽快定,不为别的,就为祁越的酒店空房有限,销售一再催促确定,不然没房了。而且总想要邀请VIP,VIP那是那么容易有空的?不断增补,不断减少,不断调整,到底谁和谁是谁的关系,她已经专门整了个在线表单来动态更新了。重点是其他人在这件事上管杀不管埋,烂尾了不收尾,撞期了不解释,又是她去,总是浪费很多口舌、折腾很多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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