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那地狱的中心，副舰长何晓光倒下的地方，已经彻底被黑暗吞噬……

泪水，无声却如同岩浆般滚烫汹涌，瞬间模糊了杜野的视线，在她沾满血污和泪痕的脸上肆意流淌。她死死咬着嘴唇，直到尝到了浓重的铁锈味，才抑制住那几乎要冲破喉咙的悲鸣。

……

“定海神针”号旗舰指挥室。

通讯频道里充斥着电流的嘶嘶声、爆炸的轰鸣、战舰受损的警报以及官兵们急促的呼喊。墨云澜如同磐石般矗立在指挥台前，眼神锐利如刀，继续下达着掩护撤离舰队脱离战场的指令。

终于，代表苍鸾号的信号源彻底脱离了最危险的红色交战区，进入了相对安全的跃迁预备轨道。

邵青羽沙哑而疲惫的声音，带着强烈的电流干扰，在指挥频道中响起：

“苍鸾号报告已脱离战斗。”

“星陨级轰炸机机体中度受损，核心结构完整，”

“平台核心军工人员确认全部撤离，”

汇报到这里，那个一向冷静果决的声音，出现了无法抑制的停顿和颤抖，仿佛每一个字都重逾千斤，带着撕裂心肺的痛楚：

“副舰长何晓光……确认……牺牲……”

在充斥电流噪音的通讯频道里，墨云澜清晰地捕捉到了挚友声音里那无法掩饰的悲恸。

指挥室内明亮的灯光下，墨云澜握着指挥台边缘的手指，因为用力过度而指节泛白，微微颤抖。她挺直的脊背依旧如同标枪，但那双深邃的眼眸深处，仿佛有无形的风暴在凝聚、翻涌，最终化为一片深不见底的哀伤。她缓缓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冰冷的空气灌入肺腑，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

她没有说话。只是抬起手，用指关节近乎粗暴地压了压自己酸胀发烫的眼角，将那几乎要夺眶而出的湿意狠狠逼退。然后，她重新将目光投向那依旧硝烟弥漫的全息星图，声音恢复了指挥官的冷硬，下达了新的指令：

“命令，所有作战单位，交替掩护撤离，执行跃迁程序。坐标……”

声音平静无波，仿佛刚才那剜心蚀骨的噩耗从未传来。这位最高指挥官在铁血职责面前，只能也必须将所有的哀恸深埋在心底。

作者有话说：

嘿嘿，战斗场景只能写成这样了，半吊子军迷士尽力了！

第159章 Chapter 159 不会忘记我

一个星期后，苍鸾号驻地办公楼，舰长办公室。

午后的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将室内照得透亮，却驱不散笼罩在邵青羽和墨云澜身上的沉重疲惫。

“怎么样，这几天忙疯了吧？”邵青羽靠在办公桌边，看着坐在对面沙发上的墨云澜。深蓝色的将官常服依旧笔挺，却掩不住她眼下浓重的乌青。墨云澜正轻阖着眼，纤长却带着薄茧的手指用力按压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指关节微微泛白。

从堆砌如山的作战报告、伤亡统计、战舰损毁评估，到繁琐的烈士抚恤安置、家属安抚工作，无一不需要她这位舰队司令亲自过问、拍板。更要命的是，上面派下来的联合调查组像阴云般笼罩着整个司令部——“星陨”级轰炸机如此绝密的项目信息遭到泄露，直接导致“巴别塔”平台的惨重损失，这背后的追责风暴，才刚刚开始。

“崇祐乡因为泄密嫌疑被带走了，”墨云澜放下手，声音带着浓重的沙哑和深深的疲惫，“现在司令部人心惶惶，战后重建和舰队整备又不能停……唉……”她近乎脱力地长叹一声，自嘲地扯了扯嘴角，“阿羽，我好像真的是上年纪了。以前连着三天只睡四个小时的日子，现在想起来简直像神话一样。”

邵青羽看着挚友难得的脆弱，心中也沉甸甸的。她刚想开口说点什么安慰的话，目光瞥过墨云澜颈侧那被高领军装勉强遮掩、却依旧透出一点暧昧红痕的皮肤，眼珠一转，故意用轻松调侃的语气道：“你可别啊！这刚找了一个精力旺盛的小奶A，你就不行了？这说出去可丢人了啊！”

这带着点颜色的打趣，终于让墨云澜绷紧的神经稍稍松弛，嘴角难得地勾起一丝浅淡却真实的弧度，嗔怪地瞪了邵青羽一眼。

气氛刚缓和一丝，墨云澜端起桌上的水杯抿了一口，状似不经意地问：“她……这几天状态怎么样？” 语气里的关切难以掩饰。这几天忙得脚不沾地，连终端都没时间看，更别提和杜野联系了。

提到杜野，邵青羽脸上的轻松也淡了下去，叹了口气：“唉，何晓光……是在她面前牺牲的。那种冲击，换谁心里都过不去一道坎。不过，”她的语气带上了一丝肯定，“杜野心理素质确实过硬。没垮，还能正常工作，处理事情也还算有条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