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究竟还能活多久+番外(621)
她摸了下自己的脖颈,过去的疼痛好似残留在了自己的颈间, 西初有那么一瞬呼吸不上来, 她慢慢蹲下,另一只手扶住了一边的椅子。
西初蹲在地上, 蹲了很久。
屋里很静,风拂过、叶落下,微弱的声响在这寂静的屋中悄然响起。
在雪楠院住下的第一日西初便没有睡着。
早晨天未亮她便去给自己打了水,简单洗漱后她就坐在院中发呆。
院门口是她常蹲的地方,那时候她刚来,朱槿又很忙,西初一个人害怕不是蹲在门里就是蹲在门外等着她回来。
那时她每每抬头总是能瞧见一脸温柔笑意的朱槿。
现在的西初已经不再是那个只会蹲在门口等着别人回家的西初了。
西初站在门前看着自己曾经待过的地方,前些日子似乎下了雨,泥中埋了截树枝。
她伸出手将树枝从土中挖了出来。
是被削去了外皮,变得光润的一截枝。
是她曾经拿着在地上书写过的一截枝。
再往外,从敞开的院门望出去,是两排行道树,西初最多只敢走到第几棵呢?
一棵。
两棵。
三棵。
……
她记不太清楚了。
雪楠院很少会有人过来,不管是过去还繁荣的容家还是现在悄无声息的容家,在这里西初很少能见到外人。
她总是害怕与人碰上,害怕再遇见一个人会抓着自己往水里丢,她有很多害怕的事物,最害怕的还是人。
与人接触很害怕,见到陌生人很害怕。
真奇怪,明明她已经不在意这些了的。
西初感觉到脸上有一点湿意,陌生的滋味将她淹没,让站立在树旁的她格外的慌张。
慌张到她觉得格外奇怪。
她伸手抹去自己脸上的湿润,擦拭了许多下整只手都被沾湿后,西初放弃了挣扎,她缓缓蹲了下去,将脑袋埋在了自己的膝盖之中。
正如过去,害怕不安到不敢动弹只得蹲在树旁等在离去的人归家一般。
*
容家,佛心斋中。
先前住在此间的是容家的老太爷,自打容家大小姐故去,这位老太爷成亲后便搬进了此处,设了神龛,日夜在神龛前诵经。
而今容家老太爷也故去,神龛就被撤了去,改作了容家大小姐的灵堂。
遗骸便是放在了龛上,日夜受香火。
楼洇看了个大概,确认了屋中情况后方问:“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陪着她一同来此的雪青悄悄看了她一眼,不敢隐瞒:“半月前。”
现下天还未亮,而这位楼家小姐却在一个时辰前将她喊了起来,拉着她就往这佛心斋来。
昨日她们进来时,她明明吩咐了府中的所有人,遗骸一事切莫再提,也无人与楼家小姐说过遗骸在佛心斋中。来时她并未指路,这位不良于行的楼家小姐对这条路却完全用不着她似的,在容家就像是回到了自己家,哪里都很熟悉。
一路上指着各个院子都能清楚地说出那是谁的居所,雪青听着她的话,被吓出了一身的冷汗。
想到楼洇身上的种种传言,雪青不免低了低头,对着屋中的情况又说了一二:“一年前殷公子说大小姐的遗骸不对劲,想要带走一部分回珩京请长辈过目,朱槿姑娘点了头,让他带走了一部分,之后珩京来信说大小姐的遗骸被人施了恶毒的咒,她将永生永世被镇压在容家庇佑容家后代,那咒术格外歹毒,几十年过去大小姐残留于此间的魂早已消散。信中说虽已于事无补,但若是我们能将大小姐的遗骸供奉一年,日日在她跟前诵念往生经,或许大小姐能得到一丝的解脱。”
“自那以后我们便将大小姐供奉在了这佛心斋中日夜诵念往生经。”
雪青话刚一说完,边上的另一个侍女连忙道:“奴婢日夜都守在这佛心斋中,不曾擅离过,可那日奴婢一如往常诵念往生经,停下来喝了口水就见刚刚还在台上的遗骸消失了。奴婢每日都会将大小姐的遗骸擦拭一遍再诵念往生经,那一日也不例外,奴婢记得清清楚楚,并非是奴婢不在时消失的,它就是……就是……雪青姑娘,殷公子不是说了吗?或许是奴婢日夜诵念,让大小姐解脱了呢?”
说到后面,她竟是有些魔怔了,一直喃喃念着解脱二字。
负责诵经一事的丫鬟是府中新进的丫鬟,她并不知容家过去的那些纠葛,只是领了命,便日日夜夜守在了这灵堂里。
雪青也曾听府中的其他丫鬟提起过,说她是个怪人,日日在灵堂中诵经,恐怕给自己亲娘守灵都没这么虔诚。当时雪青听着这话只觉得她这事算是找对了人,现在再看对方的这个模样,她难免有些后悔,若是多注意一些,对方也不至于变作如此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