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究竟还能活多久+番外(659)
楼洇听厌了,由着他们继续在堂中争吵,她出了门,七窍迎了上来。
小步紧跟在她的后面,与她说着她不在时家中的情况,末了又抱怨了一句:“小姐近来好奇怪,出门不带七窍,也不让七窍去西初那里。”
楼洇听着,笑了笑。
穿过水榭,走过廊道,入目的是小院中的人。
楼洇让七窍退了下去,她步入雨中,走向了檐下人。
她在画人。
学了几日,山石画的还不如稚童就开始画起了人,楼洇不免生出了几分笑话。
怎么会这般?明明戒备着她,又将她的事放于心上。
真讨厌啊。
西初可真讨厌呢。
“不是说还未学到画人物吗?”楼洇出了声,被注视的人手微顿,画笔在纸上留下了多余的墨点。
对方没有回头,也没有因为被她打扰毁了自己好不容易快要画成的画气恼,只是继续着自己那道多余的墨迹,勾了几笔变作了巨石,画上的人藏于石后。
做完了这一切,她放下了笔,应答着:“前两日是还未学到。”
“那你要小姐夸夸你吗?”
“……我又不是小孩。”
“诶——那就换你夸夸小姐吧。”
她又露出了无言的表情来,楼洇看着她这模样便想笑,一日下来的躁郁都消散了些。楼洇在她身边坐下,伸出手拿过了一旁没怎么被动过的糕点。
她看了过来,楼洇便对她笑了起来。
楼洇有很多话想说,又没有话想说。
想告诉她很多事情,又不想告诉她那些事情。
毕竟……小姐图谋不轨。
*
“小姐累了。”楼洇忽然冒出了这么一句。
西初侧目看她,想随意说几句话将她打发走,目光落到了楼洇眼睑下的青黛,她咽回了那些稍显冷漠的话语,低声道:“去屋里睡。”
楼洇没动,拒绝着:“不要。”
西初没再提,她心烦意乱,楼洇在旁边看着她,她心中更加烦躁,手下的笔不自觉动了起来,画圆又画圆,无数个圆交叠到了一起,身边看着她作画的小姐笑出了声:“你在画些什么呀?”
这问话未免有些奇怪,西初看她,发现楼洇是真的很认真在问她:在画什么?
西初没法回答,心里烦,随便画画这几个字梗在喉口,西初咽了进去,将目光转回画稿上,故作深沉地回答着:“你不懂。”
楼洇忽然拉近了两人的距离,在西初的耳边低声道:“你静不下心来随便乱画却说小姐我看不懂。”
西初瞬间红了耳朵,她单手捂着听了楼洇话的耳朵,然后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恼怒还没生起,楼洇又道:“生气了吗?”
她这么一问,西初的气恼去了大半,不愿楼洇如愿的念头终是占了上风。
回答生气了楼洇会高兴笑出,回答没生气楼洇同样也会笑,笑着得寸进尺。
跟楼洇计较太多最后反而是自己会气闷,西初不甘心只得重新坐好。
这次她没拿画笔,楼洇也没过来。
她们安静地各坐一边。
雨还在下,木质的台阶铺满了水,整个世界静下来只听得细雨的声音。
又好似回到了那日。
楼洇说着满口胡话不知真假的那一日。
西初想知道,又不想知道。
西初厌倦了这个烦人的世界,但楼洇总是要冒出来,缠着她说这个说那个,最后又什么都不告诉她。
很烦。
特别烦。
烦到西初静下来想到的都是她。
为什么会有人是这样的?
脑袋涨痛着,西初不甘地问了一句:“为什么会是她?”
摸不着头脑的一句,前言不搭后语,就连西初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不知问了些什么。
另一边的楼洇却给出了答案。
“看着生厌。”
这听着像是气话,西初扭头看她,楼洇又道:“不行吗?”
当然不是不行。
西初又问:“为什么?”
楼洇不说话了,用着沉默表示拒绝。
西初本该就此结束对话,她向来是个识趣的人,不会去问不该知道的事情,不会去问不该好奇的事情,她一直小心地活在这个世界上。
但是今天西初不想当个识趣会读空气的人,西初偶尔也想任性一次,反正再怎么着……最坏的结局也就是死了。
西初起身走到楼洇身边,对上她的眼,又一次重复道:“告诉我为什么?”
楼洇率先避开了西初的眼,略一犹豫,她露出了不太自然的神情,又很快将那抹不自然压下,楼洇又变作了寻常的楼洇,说着不着调的话语,说着西初不会相信的话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