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棘王座上的囚鸟+番外(36)
厚重的橡木门隔绝了仓惶逃离的身影。办公室内,死寂重新降临,只有莫丽甘压抑到极致的、如同冰层下暗流汹涌的呼吸声。
那令人窒息的死寂只持续了数秒。
没有嘶吼,没有咆哮。莫丽甘猛地转身,赤红的眼眸如同凝固的血冰,里面翻滚着毁灭性的暴戾和一种冰冷的、对自身软弱的极端憎恶。她的视线如同淬毒的冰锥,狠狠钉在刚才安洁背靠过的、那片冰冷的墙壁上。仿佛那无辜的墙体,承载了她失控的耻辱和无法宣泄的扭曲欲望。
她动了。动作依旧带着一种克制的韵律,却蕴含着足以摧金断玉的力量。那只紧握的、骨节分明的手不再是武器,而是最精准的破坏工具。
一步,两步。步伐沉稳,却带着山雨欲来的压迫。
在距离墙壁一步之遥时,她停下。没有助跑,没有蓄力。只是将全身的力量,连同那滔天的愤怒与自我厌弃,凝聚于右拳。
然后,挥出。
一声沉闷到极致的巨响,如同重锤砸在古老的铜钟内壁!声音并不刺耳,却带着令人心脏骤停的穿透力,在空旷的办公室内沉闷地回荡!水晶吊灯纹丝未动,但墙壁却仿佛痛苦地呻吟了一下。
指骨与坚硬的砖石猛烈碰撞!墙皮应声碎裂,蛛网般的裂纹以落拳点为中心瞬间蔓延开寸许。没有碎片飞溅,只有簌簌落下的细微白灰。一股剧痛从指关节炸开,瞬间席卷神经。鲜红的血珠,从她指关节瞬间绽开的裂口处渗出,如同几颗骤然凝结的红宝石,在苍白的手背和冰冷的墙面上显得格外刺目。
一拳。仅此一拳。
莫丽甘保持着出拳的姿势,身体微微前倾,那只染血的手依旧抵在冰冷的墙面上。鲜血顺着指节缓缓流下,在她昂贵的军靴尖上汇聚成一小点暗红。她剧烈地喘息着,胸膛起伏,但幅度被强行控制在极小的范围内。银白的长发有几缕散落在额前,遮住了部分赤红的眼眸,只露出紧绷的下颌线和紧抿的、失去血色的薄唇。
失控!她竟然在安洁——她的藏品——面前,险些被那该死的欲望反噬!更让她恐惧!她精心构筑的、以绝对掌控为核心的精神殿堂,竟被那缕“微光”侵蚀出一道裂痕!这具身体,这个灵魂,连同她所有的痛苦、挣扎、恐惧和那该死的“微光”,都必须牢牢锁在她的掌中,只能按照她设定的轨迹运行。
剧痛和失血的微眩感传来。莫丽甘缓缓收回了手。那只手微微颤抖着,指关节皮开肉绽,鲜血淋漓。她垂眸,凝视着自己染血的拳头,眼神冰冷得如同在审视一件损坏的工具。那赤红的瞳孔深处,翻涌的暴怒渐渐沉淀为一种更深沉、更致命的寒意——是对失控的绝对否定,是对自身软弱的极端清洗,更是对安洁,那个引发这一切的脆弱源头,一种更加扭曲、更加不容置疑的占有欲的最终确认。
她不能,也绝不允许再有任何失控。
空气死寂。只有鲜血滴落在地毯上,发出极其细微的“嗒…嗒…”声,如同为这场无声的自我刑罚敲响的丧钟。莫丽甘缓缓挺直了背脊,姿态依旧孤高而凛冽,仿佛刚才那毁灭性的一拳从未发生。只有那面墙上染血的凹痕,和她手上淋漓的伤口,像一道无声的、冰冷的烙印,深深铭刻在办公室的空气中,也铭刻在她掌控者王座那刚刚显露的、细微却致命的裂痕之上。
第16章 第 16 章
第二天早上 ,房间冰冷得像口石棺。安洁蜷缩在硬板床上,每一次呼吸似乎都带着莫丽甘残留的气息。
三下精准的敲门砸在神经上。安洁猛地坐起。门开了,铃立在门口,像块冷铁。目光扫过安洁惨白的脸。“将军让你过去。”声音平板,“现在。”
安洁拖着腿跟在后面,走廊的水磨石地面吸走脚底最后一点温度。每一步都像踩在烙铁上。莫丽甘办公室那扇厚重的橡木门,如同巨兽张开的咽喉。
门内,莫丽甘背对门口,立在落地窗前。晨光勾勒出她孤峭的轮廓,银发泛着冷光。她微微侧身,受伤的右手随意垂在身侧。安洁的视线瞬间被钉住——那只手被纱布裹缠,刺目的猩红正从深处洇透出来,像雪地绽开的毒蕈,触目惊心。
“过来。”声音不高。她没有回头,只是将那只伤手搁在宽阔的红木桌沿。动作带着刻意的展示,仿佛那不是肢体,而是一件刚完成的“作品”。
安洁被无形的线牵引,僵硬地挪到桌边。浓重的血腥味混合消毒水的气味扑面。她强迫自己盯住那片被血浸透的纱布,冰蓝的瞳孔因厌恶和恐惧而收缩。
“解开。”莫丽甘转过身,赤红的眼眸如同手术灯,锁死安洁脸上每一丝变化——退缩,强压的颤抖,眼底的惊悸。声音里只有纯粹的指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