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发展是李攸嘉没有预料到的，她大脑空白，欲言又止，想起对方确实从未说过兰博基尼是自己的。

“而且这车也不贵，才几百万。”

姬庭玉停顿几秒，继续说：“当然，对我这种工薪阶层来说，还是有点昂贵的。”

李攸嘉已经因为这些突如其来的解释头脑发懵，一时间想不出合理的话题。

之前还以为对方是富二代一类的身份，没想到实情居然是这样的。

李攸嘉瞬间感觉两人之间的距离似乎缩短不少，肢体语言也没那么拘谨僵硬，她稍微活动身体，往后倚了倚。

她消化一会，才说：“原来是这样，那你们开什么公司？”

不知是不是李攸嘉的错觉，她感觉对方似乎在回答前特意往这边扫了一眼。

“教育行业。”

闻言，李攸嘉又是一愣。

好巧不巧，她就是学教育的，这不专业对口了嘛。

想起之前在某招聘APP受的毒打，她忍不住问：“你们公司员工的福利待遇怎么样？”

“五险一金，双休，朝九晚五不加班。”

姬庭玉没接触过这部分业务，出于谨慎没说薪资，但只是这些便足够让李攸嘉面上浮现出“天呐这是什么良心企业”的喜悦和惊讶。

“真的这样吗？”李攸嘉继续问，“我想提一个有点冒昧的问题……你们公司还招人吗？”

姬庭玉看她，不答反问：“你不是仙人球的主播吗？”

闻言，李攸嘉发热的头脑渐渐降温，她略感遗憾地说：“是哦，不好意思，我有点意外，没想到教育行业还能有这么良心的公司。”

要知道，她打开招聘APP，看到的全是弹性休息和半年转正，工资低到在哪个城市都难以存活，简直像是有偿上班，给资本家当牛做马。

不过，现在她已经跟MCN签了合同，暂时只能先做主播。

话虽如此，李攸嘉仍有点期期艾艾：“你们，你们公司什么时候停招？”

“怎么，你想换工作？”姬庭玉问，“做主播不是更赚钱吗？”

李攸嘉双手绞紧，有些难以启齿：“我家人觉得做主播上不得台面，所以想让我找个更体面点的工作。”

那天之后，她的家人又发过几次消息，内容千篇一律，皆是对她的指责和训斥。

哪怕李攸嘉知道不该在意，但很难完全忽视。

姬庭玉沉默几秒，才慢慢地说：“你靠才艺赚钱，也是凭本事吃饭，怎么会不体面，真正上不得台面的，是那群有职业歧视的人。”

李攸嘉潜意识里认为她说得对，但仍有些迟疑：“可是，我这样真的可以吗？”

“你怎么想？”

姬庭玉反问：“你喜欢投身教育领域的感觉吗？”

李攸嘉陷入深思，她踌躇着回答：“不算太喜欢。”

虽然教书育人是高尚的，但她直接面对那么多性格各异的学生和家长，更会手足无措，日常中除了上课之外，有太多其他杂事需要处理，给她带来很重的压力，这种负面情绪会覆盖掉愉悦感，让她觉得上班和上刑没什么区别。

相较而言，直播更轻松些，最起码有些意味不明的消息可以忽视。

是一个红灯，姬庭玉的语气不算激烈：“你最先在意的，应该是你自己的想法。”

“如果对某件事感兴趣，不论多少人阻拦，也可以一试，失败的成本没有想象中那样难以承受，不会轻易毁掉人的一生，反之亦是如此。”

在初入社会时，很多人会感到迷茫，这是正常的现象。

就像黄织颂，折腾了那么多次，有得有失，也会在深夜打电话倾诉，问她该不该放弃。

姬庭玉也曾问过自己，是否会后悔没有出国继续深造，远离给她带来无限乐趣的实验室，循规蹈矩当个世俗意义上的成功人士。

至少目前来看，她仍能接受当下的结果。

绿灯，兰博基尼启动。

姬庭玉像一个温和的长辈，循循善诱：“不论做什么，遵从你此刻内心的想法。”

李攸嘉若有所思，过了一会才出声问：“如果没有想法呢？”

她既不想从事专业对口的行业，也对当主播没有很高的热情，好像暂时没找到真正想做的事。

没有目标和方向，只是在徒劳地存活。

这种感觉很模糊，让人总会陷入怀疑和否定，不敢轻易踏出那一步，像是眼前飘着迷雾，看不清脚下的路通向哪里。

稍有不慎，兴许就要粉身碎骨。

“那就看缘分吧。”

姬庭玉的语调很平：“有时候运气也是一种注定的选择。”

“我懂了。”

李攸嘉露出一抹甜美的笑，举一反三道：“就像我和姐姐，也是靠缘分认识的，如果不是我运气好，应该也听不到这些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