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决裂的偏执青梅重逢后/毕打爱人(90)
海边的晚风比市区热烈,在耳畔呼呼作响,吹开牌局上的燥热,让文向好绷紧的神经一下子放松,不用力的手腕被祝亦年不轻不重地牵着。
有那么一瞬想要此刻永远。可时针真的转得很快,快得文向好生出一些捕捉不到任何的心焦。
文向好在甲板站定,松开祝亦年的手,望着远方海平线处慢慢敛入的残阳,急着想要说些什么,转头看着祝亦年的面庞,却只是生涩地称赞:“你好厉害,真的赢了。”
“我们很厉害,真的赢了。”祝亦年纠正。
祝亦年看出文向好正止不住地发颤,连面目也似忍着千思万绪,忍不住上前拍了拍其肩膀,有些无措地说:“别怕,我们真的赢了。”
与适才在牌桌上大杀四方的模样大相径庭。
“给你。”祝亦年伸出另外一只手,展开掌心,向文向好露出一个筹码,“是你算出南北方的牌,争做明手,我才有必须要做庄的信念。”
圆圆的筹码在夕阳下泛着金光,让文向好有些恍然,不说一句已伸手拿过,转身面对海面,将那一枚筹码与夕阳重合。
双眼似要被天光刺痛,文向好很快收回手,不再看手心的筹码。
“你知道的,我不会打。”文向好不想把话讲得太暧昧,故作一笑,“将牌毫无保留交给你,你才能赢得定约。”
毫无保留。
祝亦年看着文向好的笑容,在听到这四个字时莫名觉得头脑一热,仿似刚刚推开最后一张黑桃A,宣告胜利时的热血又重新迸进四肢百骸。
一颗心都被无心而说的四个字所煽动,祝亦年觉得自己越发清晰,勤恳学了十年的对他人保留余地才是最好的社交距离统统忘在脑后。
很想很想毫无保留,让自己的心同十年前第一次拍文向好的肩背,递出那颗糖果一样,有着毫无顾忌的勇敢。
想,便做。
祝亦年沉默的目光似敛入太多火红的晚霞,文向好觉得自己被那沉默一烫,以至开口的声音有些颤抖:“为什么,要拿三百万帮我?”
“我只是想帮你出气。”祝亦年脱口而出。
文向好不由哑言,眼珠在祝亦年逐渐暗下去的面庞上转得很慢,最后又定在那双很亮的黑眸上。
文向好不知自己面上是什么表情,只知道眼前的祝亦年双眸渐渐睁大,似是看到骇人的事,不过又很快神色如常,多加一句解释。
“你以前也一样,帮过我出头。”祝亦年笑着讲,把豪掷三百万作赌局的行为解释成跨越十年的回报。
听到解释,文向好很快低下头,在差点掩不住的慌乱中细细回想着祝亦年的话,然后把筹码紧握在手心,忽然有些没来由的失落,低低嗯了一声。
确实,她也帮祝亦年出过一次头。
那是文向好搬出祝亦年家不久后。
文向好又找多了份便利店的兼职,老板娘人很好,同意文向好在每天便利店关门后睡在摆放货物的仓库。
凌晨时分躺在隔间那张窄窄的木板床上,只有阴湿陈旧的空气包裹着文向好,文向好翻了个身,好一会才在黑暗中睁开眼。
她骗了张翠兰,也骗了祝亦年。
但自己窝在这一张小木板床上是最好的选择。不用回到有文强的那个逼仄旧楼,也不用给桃木巷的乌托邦带来任何过于僭越的麻烦。
这是她未能独当一面时最好的选择。
或许是木板床过于狭小,文向好觉得胸口有些闷闷的,可把脊背完全摊平,一切却毫无改变。
或许是眼前的黑暗过于压迫,让文向好觉得有些透不过气来。
开灯会浪费电费,因此文向好又闭上眼,试图想象些闪烁的东西。可思来想去,只有祝亦年递给陈婧其的,亮晶晶的糖。
那个女生叫陈婧其,祝亦年亲口向她介绍的。
高挑清丽,家境良好,成绩优秀。文向好当时完全挑不出任何一个缺点,来让祝亦年遵守根本不存在的二人定约。
毕竟没有哪条规定说明祝亦年只能有文向好这唯一的朋友,只有文向好这个唯一的朋友也不是一件好事。
只是文向好仍在痴心妄想,就算她的世界充满打工,但在不断奔波的时间里偶尔停下,也能有一片只为她打开的世界。
如此想着,文向好总算在做了个好梦。
好梦终归是梦,文向好的时间不断压缩,一节节不能说话的课堂已是能够和祝亦年相处的最长时间。
在她必须要去打工的时间里,祝亦年总是与陈婧其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