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南懂了。

在京都,能和那些古老家族说上话的,除了警方高层，还有一个人。

“大冈红叶。”柯南说出名字。

未来女王，京都名门“大冈家”的大小姐。

她的面子,在京都比东京高官打招呼还好用。

毕竟家里是出过首相的。

而且京都是首都，京都的官场上往往将东京看作江户乡下人。

“让服部联系她。”灰原分析，“用‘未来夫婿’的名义，那位大小姐会很乐意帮忙。”

“喂喂。”柯南瞥了她一眼，“不过，这确实是最好的办法。”

他拿起房卡，眯了眯眼。

贝尔摩德开了个头。

现在，主角该换人了。

“我立刻联系服部。”柯南掏出手机。

灰原看着他。

贝尔摩德带来的心绪波动，被眼前的计划冲散。

柯南忽然抬头。

“偷拍我的人，查到了吗？”

“贝尔摩德说没有。”灰原回答，“我怀疑是她，自导自演罢了，毕竟是个戏精。”

“为什么？”

“直觉。”

柯南沉默。

“你最近和她走得太近。”

“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灰原很平静，“而且，她是唯一会给情报的人。”

“代价呢？”柯南的目光灼灼看着她，“她从不做慈善。”

代价……

“我会小心。”灰原只说这句。

柯南还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

“定了。明天早上八点，东京站见。”

“好。”

灰原转身，开门，走了出去。

她知道这很危险。

和贝尔摩德的每次接触，都像在悬崖边跳舞，一不留神就粉身碎骨。

但她停不下来。

就像飞蛾，明知前方是烈焰，还是会扑过去。

手机突然振动，是一条短信。

“京都的夜樱很美，值得一看。Vermouth”

灰原盯着屏幕看了很久，没有回复。

她的嘴角，却翘起一个小小的弧度。

把手机揣回口袋，继续向博士家走。

第二天。

新干线上。

窗外的世界糊成一团，电线杆扯出残影，房屋融化为色块。

灰原哀支着下巴，瞳孔里却没有窗外的风景。

她的大脑正在单曲循环一张脸。一张美得犯规的脸，正冲她笑。

贝尔摩德。

那女人就是个精神病毒，一旦感染，就会在你的脑子里搞非法增殖，直到占领高地。

她给的情报是定时炸弹。明知会炸，手却忍不住去拆那该死的蝴蝶结。

“你不觉得这很浪漫吗？”

贝尔摩德的声音在耳边回响。

哈，浪漫。

这女人的浪漫，成分大概是肾上腺素兑着氰杏仁味的米花丁特供化学物质。

是枪口下的贴面舞。知道前面是核废料处理厂，偏要盛装出席。

大概是一种病态的美学，专属于她们两人。

宫野志保懂。那个埋头于烧瓶和数据的科学家，完全能理解这种对极限状态的痴迷。

贝尔摩德不是在犯罪，她在搞行为艺术。一场关于人性的大型社会实验。

而自己，宫野志保，就是她最核心的实验样本，小白鼠本鼠。

“喂，灰原。”

江户川柯南的声音，把她从思绪的深海里捞了出来。他压低身体，小大人的脸上是工藤新一的表情。

“还在想贝尔摩德？”

“不然呢？”灰原视线不动，“思考今天的玉子烧该配甜酱油还是咸酱油？”

柯南的嘴角抽动。

“我是说，别信她。那个女人嘴里没一个标点符号是真的。情报绝对有问题。”

“哦？”灰原终于回头，嘴角翘起，“那你为什么还主动跳上这趟开往布置好了陷阱的观光列车，名侦探？”

“因为……”柯南的镜片反光，“就算是陷阱，也得先找到炸弹在哪。琴酒在京都，这消息本身就是最大的鱼饵。不管贝尔摩德想怎么作妖，我们只要咬死琴酒，就能拆了她的水晶爆.炸物。”

逻辑满分。不愧是平成的福尔摩斯。

但灰原知道，贝尔摩德的棋盘上，很可能压根就没有琴酒。

或者说，琴酒只是烟雾弹，真正的将军（Checkmate），早就落在了她看不见的地方。

她看着柯南斗志昂扬的脸，叹了口气，突然想笑。

他以为自己在跟贝尔摩德下棋。

但是，他根本就是贝尔摩德用来移动她这颗“王后”的那只手。

“最好是这样。”她轻声说，扭头看回窗外。

列车冲进隧道。世界一黑。

车厢灯亮起，窗玻璃变成镜子。镜子里有个茶色短发的女孩，表情冷淡。

倒影深处，一双碧蓝色的眼睛正含笑看来，眼神充满了恶劣的趣味。

风景，在窗外一帧帧倒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