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罐村那一年(193)
刁宁迷迷糊糊地看着她,盯了好一会,就在江忆安以为她要说的时候,下一秒,就趴在她的肩上睡着了。
江忆安:“……”
她扶着刁宁站在风里凌乱,站了好久,最终背上她的吉他,一边扶着她胳膊,拦了一辆出租车。
刁宁吧唧了一下嘴,脑袋一歪,彻底不省人事。
*
第二天。
刁宁是被热醒的。
阳光永远也照不到地下的阴暗处,没有窗户的房间逐渐模糊了外面的时间。
“怎么不开空调啊……”她一手掀开被子,不满地嘟囔了一声。
然后闭着眼睛在床头摸索半晌,怎么今天的床单这么粗糙,她的蚕丝被呢,席梦思呢,感觉身下只有一张纸板,睡了一晚,腰已经开始疼了。
下一秒,她猛地睁开眼睛,突然意识到这里不是自己家。
可是睁开眼之后,眼前还是一片黑暗,看不到一丝光线,她以为天还没亮,便又在床上摸索着找自己的手机。
这应该是一张单人床,因为刚伸出胳膊,就摸到一片湿润粗糙的水泥墙。
那一刻,不知道为什么,脑海中突然浮现自己小时候特别爱看的警匪片,一想到人质的惨状,她心中莫名开始恐慌起来。
是不是自己昨晚醉了,有人把她抓来囚禁了。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她赶紧摸了摸自己身上的衣服,吊带还在,短裤也好好穿着,就是头发有些乱。
顿时,她松了一口气,顺便在心里骂了自己一顿,以后再也不会喝醉了。
等等,还没弄清自己的处境,她突然想到一个更严重的问题:江忆安去哪了?
昨天是她陪自己在酒吧喝酒的,她记忆中最后一幕是江忆安新拿了一瓶酒在她面前晃,还说要和她一起喝。
完了,她锤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小声叫了一声:“忆安?”
然后,战战兢兢地朝眼前的黑暗里问:“你在吗?”
周围安静得很,没有人回答她。
她忽地一下从床上站起来,连鞋子都没来得及穿,就循着墙继续摸索下去,既然有电,那么一定有开关。
床边的风扇吱呀吱呀地转着,不知是热的,还是被吓的,刁宁额头上全是汗,半路不知道踢到什么,发出一阵咕噜咕噜的轮子声,往她这边“追”来。
“啊,什么东西?”
怎么凉凉的。
她忍不住惊叫一声,赶忙跑开,整个人被吓得几乎炸毛,胳膊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啪——”
不知怎的,跌跌撞撞跑开的过程中,身体不小心撞在墙上,阴差阳错下就把灯打开了。
整个房间亮起来,害怕看到什么不该看的,她下意识闭上眼睛。
极度安静的环境下,她听见自己的心脏跳得越来越快,等了一会,才慢慢睁开眼睛。
狭窄封闭的空间呈现在眼前,她皱了皱眉,快速环视这个不到几平米的房间。
这是一间用薄板隔出的地下室,没有窗户,地上又潮又热,连桌子都像是外面垃圾桶捡来的,缺了一根腿,又被人用木棍补全。
房间里的摆设很简单,唯一看得上眼的是一个暗绿色的行李箱,想起刚刚小腿处冰凉的触感,应该就是这玩意“追”她。
新换的灯泡发出亮眼的白光,明亮的光线与这个潮湿破旧的地下室格格不入。
所有的家具都是破的,衣柜也是用塑料片组装的,眼前一片灰色,而唯一违和的是掉在地上的红玫瑰。
刁宁走过去,好奇捡起来,放在眼前仔细看了看,才发现这不是真的,而是用红色的纸叠的,却与真实的样子没有什么不同。
她把玫瑰花放在行李箱上,又捡起掉在地上的书。
这是一本几乎被翻烂的习题册,而上面的年份已经是好几年之前的了。
她掀开封面,唯一能证明这个房间的主人是这本书的扉页上整整齐齐写着三个字:江忆安。
顿时,手里的书几乎有些拿不住,她重新坐回床边,再次环视这个房间,觉得这里更加潮湿阴暗,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用手撑着身体,指尖碰到什么,她才发现床边放着一张纸条,字迹同样工整,应该是写给她的。
上面只写着一句话:我去上班了,桌子上有早餐,醒了之后就离开吧。
看了一半,刁宁“嘁”了一声,随手把纸条扔在床上。
……
晚上十一点,江忆安回来了,她疲惫地拿出钥匙开门,结果刚要转动,没想到房门从里面打开了。
刁宁顶着一头炸毛的红头发,笑着和她打招呼:“嗨。”
江忆安被吓了一跳,背心黏在皮肤上有些难受,她看着地上放了一大堆东西,冷淡道:“你还没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