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在与公主决裂前(180)
夜风渐停,客房之中安静的很,一时什么动静都消弭了,好似坠入永夜。也不知过了多久,许是片刻,又恍然不过眨眼,裴璎伸手揽住流萤的脖颈,仰头迎合她,言语碎在细密的吻与呼吸中,颤抖着,混着爱意一同被咽下。
裴璎说,“我也是,阿萤,我也是。”
彼此心意相通时,暗夜也不漫长,只觉太快。情动燥热,两人都还未觉得累,就见天际泛白,隐隐有了日升的苗头,该是起床洗漱,继续赶路的时候了。
流萤伸手推推裴璎,指了指窗外,“再不起,云瑶又要来请了。”
裴璎抬头看了看,哦了一声,从流萤身上滚下来,翻到一边躺着,几乎一夜没睡,嗓子都有些哑了,只喃喃喊了一声困。
流萤穿好衣裳,回身来拉她,连拉带拽,还得低声哄一哄:“殿下乖,一会儿马车里慢慢睡,我陪着你睡,好不好?”
睡了一夜,玉兰的风寒稍好,至少咳嗽不似昨夜那般厉害了。玉兰蹦蹦跳跳夸昨夜郎中妙手回春,流萤扯她过来,仔仔细细替她把衣裳拢紧,又摸摸额头摸摸脸,确认没有发热才佯怒道:“妙手回春?你再长上十岁试试,看还能不能好的这般快。”
玉兰朝她嘻嘻笑,眼睛一转,瞥到一旁二殿下正冷冷看着自己,一股子凉意怪渗人的,吓得肩头一缩,也不敢笑了,赶忙跟在云瑶身后钻进马车里。
回云州的路,远比想象中更顺遂,更快,一路春色满怀,越近云州,越是暖意逼人,众人脱了厚厚外衫,都已改穿轻薄些的春衣了。
赶路的日子不算太舒适,饶是用了上好的马车,轿厢之中也尽力安置的让人舒服了,可路途遥遥,颠簸之下难免叫人身体疲惫。
流萤本是有些担忧,怕裴璎觉得辛苦,可赶路多日,却见裴璎面色一日更比一日红润轻快了,起初觉得奇怪,后来想了想,只觉大抵是远离上京诸般烦忧,少了那些叫人理不清更愁乱的人和事,殿下的心里轻松不少吧。
这日夕阳西下,金光洒下来,流萤躺在裴璎腿上,夕照晃得她睁不开眼,只能眯着眼睛看裴璎,看见她一双眼睛染了灿金,比平日更美,简直像是画中人。
马车晃晃悠悠,大抵把她的脑子也晃晕了,流萤眯着眼睛伸手摸她的脸,还没摸到,就被轻轻握住手腕。
流萤笑笑,“殿下此刻的模样,真好看。”
“嗯?”
裴璎握着她的手腕晃,语带威胁:“那何时不好看?”
流萤本想逗逗她,可看着裴璎眼睛亮亮的,心口却像忽然落了一块巨石下来,压得她喘不过气。
喉间又苦又涩,只强笑着答了一句都好看,便闭了眼睛,假装休息了。
眼看就要到云州了,有些话,有些事,终究是要坦白的。可若是说了,殿下是会原谅自己,还是会因自己的不信任,彻底寒了心......
流萤想了一路,白日想,夜里想,有时就连做梦也在想,终究没想出个结果。想得太多,甚至有几次夜里做梦,梦到自己将一切都告诉裴璎,告诉她前世今生的所有事,告诉她杀自己之人是庄语安,不是她,一切都是自己错了,是自己错怪了她,恨错了她,做了那么多错事,说了那么多绝情的话,都是自己错了......
梦里裴璎很生气,发了好大好大的火,流萤怎么哄都哄不好,怎么道歉也无济于事。
二殿下铁了心要做什么,任谁也拦不住。梦里,她不肯原谅自己,执意要走,无论如何不肯留下。云州距京千里,二殿下却说,往后不要再见了。
流萤梦中惊醒时,裴璎正在身旁睡得安稳,什么都不知道。流萤轻轻侧身挨着她,小心翼翼握住她的手,不敢发出声音,只悄悄流了泪。
路上的日子,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有时觉得一直这样在路上也挺好,心里头有期盼,最亲最爱的人也都在身边,抛开凡尘杂事,一身轻松。可等当真到了云州,扶着裴璎的手走下马车,站在家门前,望见幼时常坐着玩儿的旧门槛时,流萤心里才明白,原来自己最最期盼,最最欢喜,最最激动又无措之事,还是回家。
云州家中久无人住,推门进去却不见萧瑟蒙尘,处处洁净,一看便知是有人提前打扫过的。
流萤转头看裴璎,“多谢殿下。”
“谢我做什么?”
裴璎撇开她自顾自往里走,好似熟路的很,“总不能你我舟车劳顿赶回来,还要自己打扫收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