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在与公主决裂前(63)
少女时候的悸动,猝不及防被心上人接受,欢喜惶恐占据心头,何况、何况那人还是千尊万贵的公主殿下......
于是流萤觉得,自己本就该承接殿下所有情绪,该哄着她,顺着她,为她做尽一切,起初觉得不该有怨言,后来竟也忘了如何去怨,事事顺从,直到面对元淼入狱束手无策,直到卫泠离京时对自己视若无睹,直到竭尽所能的顺从与忍让,却仍不能阻止,自己和裴璎的关系走到最艰难时刻......
前世所有在脑中闪过,记忆中的裴璎起初会笑会闹,也会做出低眉顺眼的模样逗弄自己,慢慢的,那张脸上只剩怒意遍布,偶有片刻柔情闪过,却也很快一派怒气遮掩住。
那是死前一年的裴璎,易怒,狂躁,多疑,尤其是在流萤面前。她的怒气,在流萤身上发泄的淋漓尽致,日甚一日。
流萤沉默看着眼前的裴璎,淡淡道:“殿下要臣如何,臣如何做便是。”
“阿萤,”裴璎攥紧她的手,“不要这样,好吗?”
“阿萤,你我之间有什么话不能说?你若心里有气,有话,大可说出来,不必如此的。”
流萤扯着嘴角笑了笑,“怎么?殿下说什么臣便做什么,也不能让殿下满意吗?”
闻言,裴璎的指节松开,极力隐忍的怒气在心尖燃起又熄灭,来来回回好几次,二公主终于有些忍不住,压着怒气道:“阿萤,今日本该生气的人是我。”
言下之意,便是流萤很不懂事了。
“是啊,”流萤抽出手,不再看她,视线转到桌上轻摇的烛灯上,“殿下今日来,很该大发脾气的,可殿下一再宽容,流萤却不肯服软认错,先同殿下道一声有罪,实在是很不懂事,是吗?”
裴璎怔怔看着她。
“今晨朝会上流萤没为尤青雪说话,殿下是否觉得,像许流萤这等无义之人,刚刚升任个小小知事,就敢违抗殿下命令,往后若真让我进到东都府,真掌了权柄,只怕更不听话,恐成后患。所以殿下后悔了,觉得做戏决裂这件事,处处利好于我,陛下用我,大殿下有意拉拢,就连朝中众人,见我从行宫回来后得到陛下青眼,也都对我另眼相待。”
流萤的视线始终盯着烛灯,充耳不闻身旁裴璎的呼喊,继续道:“所以殿下觉得,与其让我这样不听话的茁壮下去,倒不如再与我演一出重归于好,好让朝中诸位看清,许流萤还是那个以色侍人,无才无德,不思进取之人,也让陛下知道,之前种种皆是做戏,许流萤还是云度公主的枕边臣,是个不堪用,不能用的样子货,是吗?”
“殿下,欺瞒圣上是什么罪名?”
流萤终于转头看向裴璎,看见裴璎满脸惊惧望向自己,两手捏住自己双肩,猛烈摇晃中,却什么声音都听不见。心里的恨与怨,连同前世十二年从未有过的反抗,都一齐在心头迸发!
她想说,甚至不吐不快!也不管所言好听难听,用词僭越与否,她只知道,她想说!
“殿下,若是陛下知道臣有欺瞒,想来天官员知事这个位子,定然是保不住了。”
她好不容易得来的位子,若二公主愿意,顷刻就能让自己从上面滚下来。
前世,她用了四年时间才做到天官院知事。重生后,她踩在黄程和元淼的肩上,才能提前这么久坐上去。可是裴璎一句话,就能让自己滚下来。
心里有气有恨,明知裴璎不至于此,流萤却忍不住要揶揄她,讽刺她,用最恶毒的言语去描述她:“殿下应该很明白吧,欺君之罪,何止知事位子保不住,兴许还要入狱,挨板子,然后逐出上京。”
“到那时,殿下是会将我藏在宫中做朵解语花,还有任由我离京去,飘飘荡荡回到云州,孤宅中度尽余生呢?”
“阿萤?阿萤!”
“许流萤!”
“阿萤!你别吓我!”
裴璎的声音像春雷炸开,冲破浓重乌云,轰的一声在流萤耳里炸开。心中郁结一吐为快,流萤被那声音炸的头晕耳蒙,恍惚看着裴璎靠近自己,紧紧抓着自己,声音像是怒极,又像恐惧之极,“阿萤!你在说什么!你我之间,怎会是这种关系?我又怎会如此对你!”
“什么枕边臣,什么样子货!你轻贱自己,无异于轻贱我!”
“疼、疼、疼......”
流萤皱了眉,看向被裴璎紧紧抓住的肩头,“殿下,疼......”
裴璎慌忙松开手,胸口剧烈起伏着,紧紧闭了眼睛,“阿萤,你怎能这样揣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