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在与公主决裂前(67)
心念一动,流萤与元淼站的更近些,唯恐身后人看不清,甚至体贴的稍稍侧身,留出视线观赏的空间。
元淼有些吓到,眼瞳一晃:“许大人?”
流萤朝她一笑,伸手往宫门稍远处指了指,“元主簿,可否移步说几句话。”
还有片刻才到卯时,两人从百官队列走出来,走到稍远的空旷处,元淼心里有些愧疚昨日失约,但见许流萤一脸无谓,越得她体谅心里就越是愧疚,风雪灌耳时,还是没忍住问她:“昨夜失约,许大人定是等了许久吧?”
流萤知道元淼性格,为她宽心,只道并未等多久,见她没来,便也很早回府了。
“昨日不得闲,今日元主簿可还有空再去风满楼?”
元淼嗯了一声,道一句好,言罢又觉不仔细,还是解释了一遍:“昨日得了许大人的信,本打算放班后就去风满楼,不巧遇到点事,耽搁久了,没顾得上派人去风满楼告知许大人一声,实在是愧疚的很。今日我定早早就去,早早就等着。”
流萤心知肚明,元淼的话不假,可真正重要的部分,却没说给自己听。能让礼部主簿恭顺听命,连稍微分神遣人去送个信都不能,除了陛下,应当就只有大殿下能让她如此听话了。元淼刚接过朗州一事,大殿下就叫她前去说话,其意为何,流萤不必细想也能猜到,再见元淼面上颓唐,耳中响起昨夜裴璎所言,有些不忍看元淼的眼。
裴璎说,元淼是个傻子。
“只可笑那元淼,到如今还以为阿姐是提携她的贵人,恩人。”
“朗州地远,虽冬日常有暴雪酷寒,但秋粮丰硕,其他州县远比不上。朗州知府严青是阿姐一手安插的人,听话,好用,可偏偏朗州有个司马叫元淼,做事太正直,倒叫严青束手束脚,施展不开。彼时阿姐刚刚出阁参政,正是立她那仁爱姿态的时候,自己不好下手杀人,也不能让严青动手背锅留了把柄。朗州留不了元淼,便干脆将她提到京中,放在礼部做个边缘闲散人。”
“一介司马,有的是治军断案之才,如今却只能在礼部做个掌管文书的佐吏。阿姐有意如此,你却偏要将她推到台前,将朗州一案推到她头上。”
“阿萤,人心里的美梦若是碎了,这个人也会废的。”
越是夜深,那月光反而越清亮。流萤记起裴璎看向自己的眼睛,带着无奈和叹息,“阿萤,你以为你在帮她,却不知,很有可能害了她。”
后面的话,流萤不忍再想下去。明日便要出发朗州,流萤不想让元淼心里再添负担,终是什么也没说,笑着拍拍她的肩,故作轻松道:“明日便要出发朗州,此去千里,元主簿再回上京,想来已是风雪尽退,春花烂漫时了。”
元淼也跟着她一起笑起来,听出许流萤是在宽慰自己,心头那些阴霾晦涩好似当真淡了几分。
流萤见她眉目稍缓,这才与她玩笑起来:“我记得元主簿上回同我道谢时,说要带些朗州特产给我,这话我可是记在心上了,元主簿不能忘哦。”
元淼是个严肃克己的人,尤其面对许流萤时,常常分不清什么是玩笑,什么是真话,闻言立马收敛笑意,正经道:“许大人放心,此事我定不会忘。朗州之春最有名的便是闾山绿,到时候,我亲自去采最新鲜的带给许大人。”
流萤被她的正经逗笑,掩着脸边笑边点头,耳边听到远处有阵阵动静,心知卯时将至,宣和门就要开了,忙同元淼嘱咐一声风满楼见,便转身往宣和门去,刚走出两步,又被元淼叫住。
流萤转头,看见元淼走过来。
“许大人那日说,你与我是朋友。”
流萤点头,不知她要说什么。
元淼却不好意思地垂了眸,轻声道:“既是朋友,那往后许大人见我,就不要叫我元主簿了吧。”
“我见你与卫少博朋友相称,彼此都唤名字。我想,既是朋友,往后直接唤我元淼,如何?”
听她如此说,流萤竟隐隐有一丝如释重负的感觉,大大方方点头答应,唤了一声“元淼。”
冬日暖阳照出雪光如雾,分明极寒之物,落到身上却有丝缕暖意。元淼听见阿娘为自己取的名,从许流萤口中念出来,竟生出无限的温柔,好听极了。
她从未听过有人唤自己的名,好听到如此程度。心里恍惚飘荡的某一块,忽然就安定下来,元淼看着她,前次行宫夜晚不敢喊出的名字,终于坦荡勇敢地喊了出来,“许流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