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在与公主决裂前(69)
二公主一副“善解人意”的模样,与昨夜可真是大不相同。流萤仔细看她的眼睛,看她的脸,她的身子,仔细看过后,确实看出几分病色, 却远没有庄语安说的那么严重,“不是说殿下病的起不来, 动不了, 用不了饭喝不了药吗?”
裴璎“病弱”的身子闻言绷紧了背,“阿萤觉得,我是在装病?”
流萤心中不悦,却也没开口戳穿她, 重新端了药盏坐到床边,“我可没这么说,只是殿下若当真不想我知道,不愿我来,就不会叫庄语安来天官院寻我。”
没给裴璎开口解释的机会,流萤又补道:“庄语安那样的人,对殿下唯命是从,殿下也不必说什么都是她自作主张了。”
“殿下很应该明白我如今是何处境,刚任天官院知事,要处理的事情不是一件两件,盯着我的人不是一个两个,前些日子宫里流言如何,殿下不是不曾听到过。”
流萤越说越停不下来,心里怨怼都借着此事发作出来:“你我都不是尚书苑里的孩童,也不是十五六岁时候不懂事,殿下往后不要这样孩童心性了,便是闹着玩,也该有个限度。”
二公主病中虚弱,等到流萤坐到床边,便只能“虚弱”地挪挪身子,很不经意地靠过去,脑袋软软搭在她膝上,心里还没开始暗爽,就听她噼里啪啦数落自己这一顿,觉得羞恼,又顾着要装病,嘟嘟囔囔小声反驳两句,又不敢当真说出来,叫流萤听了生气。
流萤其实听见了,只作没听见,伸手将她扶起来,“既已来了,便也不说这些了,殿下还是起来用药吧。”
裴璎借着她的手坐起来,刚一抬眼对上流萤的眼睛,就想起昨夜自己灰头土脸从她那儿离开,实在是狼狈的很,不甘心的很。
昨夜,她软硬兼施过,甚至连朝会一事的怒气都全数咽下,半个怪罪的字也不敢说,可都没用。流萤待自己冷淡许多,怎么都不肯对自己解释一二,哪怕一个字。
二公主夜里回宫翻来覆去睡不着,夜里睁着眼睛熬,熬到后半夜,听见外间风呼雪飘,听着听着竟觉得那风雪好似当真刮在自己身上,冷的裴璎在床上抖成筛子。还是云瑶在内殿外面值夜,听见动静进来看,这才传了太医过来。
没什么大碍,只是夜里炭火凉了,加之心神纷乱惹出点轻微癔症,一针下去便也好了。只是折腾这么一遭,倒真让裴璎想出这个办法来。
二公主这辈子没追过人,更没哄过人,少女时候情意萌动,没等她思虑如何与流萤表白心意,就在流萤房中发现了自己的画像,然后水到渠成,理所当然收下流萤的心意,享受她的爱,她的温柔,她的包容,她的一切。
或许是这一切来的太轻易,来的太早,公主殿下还没学会如何爱人,就得了这世上最极致无私的爱。
极致的享受过,丝毫变化都会让人难以承受,不敢面对。
裴璎想让流萤来看自己,却不想硬叫她来,只想让她得知自己病重,然后心甘情愿来看自己,再如往常一般哄哄自己,抱抱自己。只要如此,裴璎便可当什么都没发生过,一切都跟从前一样,流萤还是那个温柔的,哄着自己的,平静却有着无尽包容的流萤。
心里乱七八糟想了一大堆,等裴璎回过神,已经被流萤一勺一勺将一碗药喂光了。眼看流萤喂完药就想走,裴璎的筹算半点都没应验,流萤没哄她,也没抱她,从始至终冷冷淡淡的,一如她如今在人前对自己的态度。
裴璎没如愿,拉着袖子不肯让她走,“阿萤都不问问,我是怎么病的吗?”
流萤被她拉着衣袖,叹了气依言问她:“殿下究竟是怎么病了?是昨夜风雪太冷,还是前次受伤的缘故?”
裴璎眨眨眼睛,又是一副泪眼汪汪的可怜样,小心翼翼从被子里摸出个东西递给流萤,“这香囊,我一直放在枕头下面,昨夜回宫却发现不见了,殿里殿外找了一大圈才找到。夜里风雪大,许是受了寒风,才染了病。”
粗糙简陋的鸢尾香囊,出自二公主之手。两株鸢尾不但简陋,甚至很丑陋。
裴璎牵她的手去摸,指尖刚一触到那丑陋的鸢尾花,如被火烫,少女欢喜的眼睛立时浮现出来,流萤很快移开眼神。
裴璎将香囊塞到流萤手里,又从被子里掏出一条长长卷轴,展开给她看,“阿萤的画,我一直好好珍藏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