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在与公主决裂前(78)
庄语安有些奇怪,刚刚欢喜,又忽然落寞,“只可惜去岁暑热,小郡主们闹着天热无处玩耍,博学就挑了此处,修了一座凉亭。"
“凉亭修好了,学生也常去小坐,只是不知怎么,哪怕坐在凉亭里,也再没有那种心静宁神的感觉了。有时想想,从前......”
流萤终于不愿再忍,冷了脸打断她:“庄大人,今日我来不是听你说这些的。”
庄语安闭紧了嘴,眼里闪着畏惧的光。
流萤更是皱眉,她不懂,庄语安这样的人,总是在怕自己什么。不过她也无暇深究,只道:“如今我不便去启祥宫,还请庄大人帮个忙,替我去启祥宫请殿下过来一趟,就说我有要事。”
风打枯枝的声音落下来,带着钝痛。庄语安看着许流萤,恍惚应了一声好,而后,眼里畏惧的光也渐渐灭了。
是啊,她本也料到了,老师来找自己,大抵是与二殿下有关的。
若无事,老师又怎会想起自己呢?只是自己太过欢喜,只觉能与老师再度一起站在尚书苑,早就沉寂的那些心思,又像枯原星火般,次第亮起来,燃烧起来,然后她难得大胆,打断了老师想说的话,与她聊起从前来。
可又有什么用呢?老师大概,是听也不愿听的。
明知不该去想,可偏偏看着老师的眼睛,又忍不住去想。庄语安低下头,想起初入尚书苑的局促慌张,做了错事孤立无援时,是老师伸手过来,对自己道了一声“无碍。”
从那以后,自己就成了老师身边的跟屁虫,缠着老师,陪着老师,求老师指点。可很多时候,跟屁虫都是会被赶走的。
每当二殿下来了,自己就是那只被挥手赶走的跟屁虫。爬走了,就只能远远地,看着老师和二殿下言笑晏晏,亲密无间。
庄语安心知肚明,老师的眼里只能看到二殿下,即便对自己多有照拂,可于老师而言,这与捡起地上一片落叶,投喂野猫一点食物,拂去窗台一抹雨渍无异,都不过是随手为之,什么也不是,甚至连朋友都不是。
庄语安很是明白,也自知没那个资格与公主殿下争。可偏偏,二公主选了自己做戏,虽是做戏,终归也让老师心里不舒服了,庄语安有苦不能言,老师对自己本只是疏离一些,可现下,又添了几分厌恶。
这感觉,让她崩溃。
只是连这点崩溃,却也不能叫老师看出来。庄语安垂着眼睛,让老师先进值房等候,自己去启祥宫带话给二殿下。
流萤不愿进她的值房,执意要在外面等,庄语安跑的飞起来,只怕老师多等,等在尚书苑和启祥宫之间狂奔一个来回后,气喘吁吁回话,“殿下去、去见陛下了,留了话给老师,让、让老师在府上等候便是。”
流萤转身就走,一个多余的字都懒得说。
裴璎到许府时,已是戌时三刻,夜雪零落,有风拂面,如细刀刮骨。流萤一直坐在中堂等她,玉兰上前换了一壶又一壶的茶,命人取了屏风要来挡风,也被流萤挥手叫退。玉兰担忧家主,又捧着新换了炭饼的手炉上前,将手炉塞到家主手里,“夜里风大,家主莫要着凉了。”
流萤收了手炉,勉力撑出个笑,“无妨,你先下去吧。”
玉兰乖巧的很,便是担心也很是听话,低头退了下去。
又是一阵风雪过后,裴璎从垂花门走了进来。流萤等了这许久,满心都是对元淼的担忧,见裴璎来了,也顾不上别的,忙起身行礼。
裴璎走上来,两手将她扶起来,“行礼做什么?”
流萤迫不及待问她:“殿下,陛下那边如何说,元淼之事可有......”
裴璎皱眉打断她:“阿萤,怎么不见你为我急成这样?一个元淼,倒让你魂不守舍的。”
流萤无暇与她说这些闲言碎语,一心都是元淼安危。裴璎自然看出她心中所想,纵是有些不悦,可想着如今阿萤待自己时冷时热的,还是不要惹她生气的好,坐到四方桌边,随手捧了流萤刚刚用过的茶盏,抿了一口才道:“今日我已同母皇说过此事,恰好朗州奏疏送来,母皇便应了此事。现下,罢黜严青官职,任命元淼为朗州知府的诏令应已在路上了。”
闻言,流萤长长舒了一口气,还没等彻底放下心,就听裴璎又补了一句,“只是方才我出宫时得知,母皇诏令刚一送出,阿姐那边也已派人去往朗州了。”
大殿下派人去做什么,显而易见,是要杀人灭口。
流萤肩头一颤,只觉呼吸压迫的厉害,用力攀着裴璎的手,颤抖的手被裴璎握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