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养大的白月光(15)
“护一世也够了。”
景韫望着她仓惶的背影,声音不大却坚定。
“护到她再也不需要任何人护为止。”
刘墨漪高跟鞋的哒哒声消失在走廊尽头,景韫紧绷的肩线才微微松懈,抬手揉了揉太阳穴。
方才交锋的凛冽退去,心口却泛起更深的沉重,思绪不由自主飘回昨夜与父亲那通越洋电话。
昨晚,乐琦夫人费尽心思,才从受惊过度的许亦潇口中拼凑出真相。
对事情原委一无所知的景韫,强压着惊怒向乐琦夫人问明情况后,立刻拨通了远在德国的父亲景从哲的电话。
电话那头,父亲的声音充满了疲惫与痛惜。
原来,许亦潇的外公邱世恒,早年曾是位颇有建树的企业家,与景从哲亦师亦友,情谊深厚。
“邱老临终前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孩子。”
景从哲语气艰涩,“当时小孩儿外婆走了几年,他自己也病得厉害,才把小孩儿托付给刘墨漪……谁知道那女人表面上光鲜,背地里能下这样的狠手。”
听到刘墨漪的恶行时,景韫捏紧手机,心口像被重物压得发闷。
“小孩儿趁刘墨漪那天忙,逃学跑到了医院找她外公。”
景从哲的叹了口气,“当时老邱连笔都握不住了,但还是拼着力气让律师拟了监护转移协议。”
可惜,当时证据收集困难,邱世恒病重无力周旋,刘墨漪又狡猾善辩,最终只被象征性地拘留了几天便放了出来。
她显然憋着坏,还想对孩子下手。
“小韫,去处理吧,”父亲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彻底处理干净。别让她再有机会接近孩子。”
景韫端起咖啡,喉间泛起苦涩。
她当然知道要保护孩子,可那些深入灵魂的不安与警惕,又该如何抹去?如何修复?
小孩儿好像不太信任别人。
在那样的处境下,孩子宁可孤注一掷逃向弥留的外公,也不曾向老师、警察或任何一个可能帮助她的大人求助。
如今刘墨漪卷土重来,她第一时间想到的,竟是砸毁陌生人的手机制造混乱,也不敢拨打任何一个求救电话。
景韫无意识地攥紧了咖啡杯,冰凉的瓷壁硌得指节生疼。
她不知道该怎么让一个习惯了疼痛的孩子相信温暖。
可是……她可不可以……成为那个孩子愿意试着去信任、去依赖的人呢?哪怕只有一点点?
景韫望着玻璃上自己模糊的倒影,忽然轻轻呼出一口气。
信任或许需要很久。但她愿意等。
等到那个习惯性攥紧拳头的小孩儿,愿意一点点松开防备。
等到那双总是带着不安的眼睛里,愿意试着……映出她的身影。
然后,把手,交给她牵住。
……
“没事儿,要是落下什么东西,晚一天乐阿姨再给你送过去,或者让你姐姐回来拿。”
乐琦夫人蹲在敞开的行李箱旁,帮许亦潇把叠好的衣服放进行李箱。
学校突然将宝贵的周假砍得只剩半天,晚自习更是延长至深夜十点。
家离校区太远,上下学通勤耗时又不安全。
乐琦夫人与景韫商量后,最终敲定让许亦潇搬进七中家属院,住在景韫那里。
“这个牛肉干多带几包,课间饿了能垫肚子。”
乐琦夫人絮叨着,又拿起一件厚羊绒外套:
“天气预报说下周断崖式降温!晚上在姐姐那儿写作业千万记得披上,别贪凉……”
有趣的是,她的叮嘱里没有一句常见的“到姐姐家要乖乖听话”之类的话。
絮叨声忽然停下。乐琦夫人放下手里的衣服,双手郑重地扶住许亦潇的肩膀,表情是少有的严肃:
“潇潇,记住乐阿姨的话,”她刻意压低了声音,带着几分同仇敌忾的郑重,“要是你小景姐姐敢欺负你……”
她眼神警惕地瞟向门口,确认安全后,才继续道:
“比如偷偷没收你手机啦!或者逼着你写作业写到三更半夜啦!别怕!立刻!马上!给我打电话!”
她煞有介事地做了个抄起武器的动作:
“乐阿姨扛着祖传的擀面杖,保证火速杀到!给你撑腰做主!”
话音未落,许亦潇突然抬起手紧紧捂住嘴,憋笑憋得肩膀直抖。
“哎?怎么啦这是?”
乐琦夫人纳闷地顺着她亮晶晶的目光回头,“呀!”
她惊得差点跳起来,抄起沙发上的抱枕作势要砸:
“好你个偷听的!悄无声息跟个幽灵似的!吓死个人!我警告你啊景韫,我刚才说的可都是大实话!你这当姐姐的,要是敢欺负小孩……”
不知何时悄无声息倚在门框上的景韫:“……”
她挑了挑眉,对母亲这番威胁宣言不置可否,径直走进房间,拎起一个分量不轻的行李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