酥糖有盐+番外(58)
她把姜茶塞进林疏棠手里,指尖轻轻擦过她泛红的耳尖。
“被泼鸡血的时候在想什么?”
“想...”林疏棠盯着杯面翻涌的热气,“想把文件砸在她脸上我…我知道我不能这样。”
话音未落,肩膀突然被人揽住,秦言的气息裹着薰衣草香涌来,“生气很正常,你已经忍得够久了。”
手指无意识摩挲着杯壁,林疏棠突然将头埋进秦言颈窝。
对方轻轻环住她的背,一下又一下顺着她的长发。
“想哭就哭,我在。”
温热的液体渗进衣领,混着姜茶的辛辣在胸腔里翻涌,那些被压抑的委屈终于溃不成军。
窗外夜色渐深,月光透过纱帘在地板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秦言抱着她摇晃,像哄小孩似的哼起不成调的曲子。
林疏棠突然觉得,或许所有的狼狈与失控,都是为了在这一刻,跌进这份独属的温柔里。
姜茶的热气模糊了镜片,林疏棠把脸埋在秦言颈窝,压抑了一下午的情绪终于决堤。
眼泪滚烫地砸在秦言的针织衫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痕迹。
她却不敢用力哭,只是肩膀微微耸动,把所有的委屈都咽在喉咙里,变成细碎的呜咽。
秦言没说话,只是抱着她的手臂收得更紧了些。
另一只手轻轻拍着她的背,掌心的温度透过薄薄的浴巾渗进来,暖得让人心头发酸。
洗衣机在阳台嗡嗡作响,滚筒转动的声音规律而单调,却奇异地抚平了空气中的躁动。
哭了好一会儿,林疏棠才渐渐平复下来,抽噎着直起身,眼睛红得像兔子。
秦言递过纸巾,指尖擦过她湿漉漉的睫毛。
“舒服点了吗?”
林疏棠点点头,又摇摇头把脸埋进姜茶杯口的热气里。
“我今天差点就动手了。”她的声音很轻,带着后怕,“如果唐生没拉住我,我可能现在已经脱了这身警服。”
秦言拿起桌上的毛巾,替她擦了擦脸颊的泪痕。
“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
“被人那样糟践你最在意的东西,换谁都会生气。”
“可我是警察。”
林疏棠的声音低了下去,“我该控制情绪的,张阿姨她…也是太难过了,儿子没了,心里肯定恨死了。”
道理她都懂,可被滚烫的鸡血浇在身上时,被围观的人指指点点时。
被那句“穿着这身皮不干人事”扎在心上时,她所有的理智都被怒火烧成了灰烬。
秦言把她手里的姜茶接过来,抿了一小口,确认温度刚好才递回去。
“警察也是人,不是机器。你可以体谅她的难过,但不用为自己的愤怒道歉。”
她看着林疏棠的眼睛,认真地说,“你穿着这身警服,是为了保护更多人,不是为了被人随便欺负的。”
林疏棠捧着温热的姜茶,指尖在杯壁上轻轻划着圈。
秦言的话像温水,一点点浇灭了她心里残留的火气,却也让那些被压抑的疲惫涌了上来。
她想起刚入队时,前辈的照片挂在荣誉墙上,前辈的眼神那么亮,她总以为当警察只要心怀正义就够了,却没料到要面对这么多狼狈。
嫌疑人的狡辩,受害者家属的误解,还有偶尔涌上心头的、对这份职业的无力感。
“今天沈队把张阿姨带走的时候,她还在喊要去纪委告我们。”
林疏棠吸了吸鼻子,声音发哑。
“我不怕调查,可我就是觉得…委屈。我们明明查清了事实,明明在依法办事,为什么还是会被这样对待?”
秦言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把她揽进怀里。
“因为不是所有人都能保持理智,尤其是在失去至亲的时候。但你要记得,你穿上警服,不是为了让所有人都满意,是为了对得起自己心里的那杆秤。”
秦言顿了顿,低头吻了吻林疏棠的发顶,林疏棠把剩下的姜茶一饮而尽,辛辣的暖意从喉咙一直流到胃里,驱散了浑身的寒意。
阳台上的洗衣机停了,秦言起身去晾衣服,她跟在后面看着秦言把警服挂在衣架上,动作轻柔得像在对待一件珍宝。
“这件警服…”林疏棠犹豫了一下,“是不是洗不干净了?”
秦言回头看她,眼底带着笑意。
“放心,我放了双倍的除污剂,明天晒干了,还是跟新的一样。”
伸手握住林疏棠的手,十指相扣。
月光透过纱帘洒进来,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也落在晾衣绳上那件蓝黑色的警服上。
布料上的褶皱在风里轻轻晃动,像是在无声地诉说着白天的狼狈,却又在深夜的温柔里,慢慢舒展开来。
林疏棠靠在秦言背上,听着她哼着不成调的曲子,忽然觉得心里踏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