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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挽长发定终身(182)

作者:虚弱老登 阅读记录

“客星”一说,女子书学事宜沦为千夫所指。众官所谏,意在封停灵鹫书院,驱逐国子监女弟子。

“夫女子者,身系繁衍之要务。读书求仕,非其分内之责。书文经史,多关邦国大事、男儿壮志,女子研读,徒增妄念,必乱朝局,扰社稷,有违天地之序。望陛下审慎斟酌,速做定夺。”

“为官理政,乃乾道之事,女子涉入,阴阳错乱,纲常何存?恐致朝纲紊乱,世风日下,此大谬之举,万不可为!”

谢渊迟迟不降旨,甚至于以身体抱恙为由暂停了早朝。

文官们没能顺意,自然不肯罢休。

三月,谢渊令工部重修衍支山行宫。不出所料,再次激起百官喧嚣。

谢渊停朝七日后,庸都的红绿官袍们约定好了一齐堆簇在崇政殿前的广场上。

这场由文官单方面挑起来的文喧,最终演变成礼法与君臣的对峙。庸安府尹程令典成了风暴中央醒目的箭靶子。

“陛下,朝中有佞臣谗言媚上、蛊惑圣听。天下初定,当以农桑为本,兴修水利,培育贤才,此乃固本培元之要,教唆陛下劳民伤财修建宫室,程令典其心可诛!当罢职、枭首!”

文官的谨慎之处在于他们犯上劝谏时并不会列出具体名目,只会巧立道德之名,引咎自责。

“大兴土木之功,耗费民力无数,非明君所为。既劝谏不动天子,又无法拯救黎民于水火,为官无能,不如回家种田。”

“客星不逐,主上安能强固?臣等无能,请皇上赐臣解甲还乡。”

这场劲力不对等的对峙持续了多日,最终,谢渊败下阵来。

立夏后,南方大旱。

连雨水最为充足之地的胡泽河池也没能幸免于干涸。南方多半土地开裂,颗粒无收。

谢渊颁发治灾的政令,六部竟无人听从。没人干活了,政令下发不到地方,赈灾的钱粮也送不到百姓手里。

龙颜震怒。

却只激起了百官更顽固的抵抗。

灾情十万火急,拖一天,便不知会死多少子民。

今六月,谢文珺踏足婺州地界之时,庸都降谕天下,着令国子监女监生罢学,不得登科入仕。

这场声势浩荡的文喧并没有随着这道谕旨结束。

文官们依旧不满足现状,接下来又是一场党同伐异、清除异己的内斗。守旧一派占据了天理与道德高地,要求责令封禁全境女院,并查办、问责当年支持开办女院的人。

陈滦受到申饬。文喧甚至波及苍南已致仕多年的太师谷长学。

随后,便有人指出,谷长学的孙女谷燮所嫁夫婿,齐修,乃是姚家长子姚霁风。是上任国子监司业,《女论》这一禁书的著者。是本该在宣元十六年姚家满门抄斩时就斩首的姚霁风。

谢文珺薄唇紧抿,脸色阴沉似水。

“活腻了便去死!真当朝廷离开他们便无人可用了吗?君若弗为,愿为者不乏其人!”

——你不干有的是人干。

陈良玉攥紧她的手,抓了一会儿,五指灵活地钻入指缝,十指相扣。

车身摇晃。

她只能送她走过这一段路。

陈良玉道:“殿下,铁錽信筒带在身上吗?”

“带着。”

“戍边守将,非述职,无召不得回庸都。那边的事我鞭长莫及。若有凶险,早些飞虻传信儿给我。”

陈良玉撩开车帘,目之所及,晴空万里。

黄土沙地中延出绵长的马蹄、车轮痕迹。

谢文珺抓住她的衣襟,使她靠近些,舌尖勾入齿间卷磨许久,才喘着气儿分开。

陈良玉将她抵在厢壁上,手往衣料里探。

“朝野文喧。也就这点能耐。”

谢文珺抓住她不安分的手,“招数虽老,威胁君王却最有用,尤其是三哥这样根基不深、心又不够狠的君王。换作皇兄,定叫这帮臣子明白何为君臣!这里不行,改日。”

谢文珺所说的皇兄是懿章太子。

陈良玉收了心思,在她脸颊亲了下,“文喧见识过了,庸都诸事若殿下与皇上难以处置,也叫那帮惯会耍嘴皮的文臣见识些别的?”

“你想如何?”

“万不得已,兵谏。”

荒原上立着一块巨石,婺州界碑。再往前,陈良玉便是擅离职守了。

车轮缓缓刹停,辙印更深了些。

风沙混沌,陈良玉站在天地相接的晴空下,影子由短拉得很长。她脚下刚好是一座丘陵,地势起伏,而她立于高处。视野之中,身着玄色劲装、披细鳞甲的长宁卫队一路往南走,渐隐于天地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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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谢渊:“江宁,朕撑不住了,速归!”

谢谢看到这里的你们!笔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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