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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挽长发定终身(234)

作者:虚弱老登 阅读记录

可眼下太皇寺谢文珺身边的人,他一个也不能放出来。

谢渊此刻对于这个助他登上皇位、安定社稷的皇妹,有着难以言说的复杂情感。

“你我兄妹二人,犯不着大动干戈。”

这是谢文珺托人传的话。

当日听罢,谢渊心中百感交集,心中既感慨,又藏着对谢文珺权势渐盛的忧惧。江山在握,猜忌与权衡在此消彼长的权势较量下,悄然横亘在他们之间。

继谢文珺重新整治农桑署、东胤和谈之后,朝中大臣似乎在国帑钱粮的事情上,更仰赖长公主,而非圣天子。就连往日最反对长公主干涉粮税的户部尚书苏察桑,也不再对此有微词。

他对谢文珺或许已不能说是猜忌了,是忌惮。

禁军围困了太皇寺永宁殿之后,谢渊心头就仿佛压上一块巨石,他等着看谢文珺如何撬动,更多的却是,盼着她能安安分分地做完这场为期两个月的法事,自此安分守己,收束心性,不再插手朝堂诸事。如此这般,他们兄妹二人自然不会走到那一步。

如若此番谢文珺不识大体,使了任何朝廷上的手段,尤其是与陈良玉牵扯上来脱此困局,那这个皇妹他是万万留不得了。

与万里江山相较,兄妹二字的分量太轻。

“你不要叫朕难做。”

鸿胪寺卿李鹤章正跪在龙椅下,谢渊的话叫他一字不差地听去。龙椅下没跪着旁人,李鹤章只当谢渊是朝自己说话,忙道:“陛下,微臣无能。微臣启禀,樨马诺抢掠、毁田的众多案子,庸安府尹程大人已跟刑部、大理寺送了条子,从刑部、大理寺调派人手,尽快办结案情。至于被踏毁的青苗,司农寺的盛予安大人业已赶往城郊,尽早算出樨马诺毁了多少亩田,再奏报户部拨银子救济。”

谢渊道:“行了,你鸿胪寺的差事办不好,倒要刑部、户部、大理寺、司农寺和庸安府全赶着给你擦屁股。”

李鹤章又磕头。他虽是四品堂官,可鸿胪寺就是引奏外宾、朝会与大典之事的衙署,替皇帝招待使臣宾客的,瞧着是个官,可一来攥不住银子,二来调不动官兵,面对樨马诺这等蛮人滋事扰民,除了劝解,别无他法。他谁也得罪不起。

李鹤章道:“陛下,臣罪该万死。臣还有事启奏。”

谢渊脸稍微抬了抬,示意他说。

“西北角驿站的樨马诺人,个顶个的无理还发横,臣怕他们还会继续生事,可寻常官兵他们压根儿也不放在眼里,还请陛下定夺,可否调兵?”

“调兵?”谢渊道:“你是想让所有人都知道,樨马诺千里迢迢来大凜,朕派兵将人轰出去了?”

“臣不敢!”

“倘若连这点事都处理不妥,你头上这顶帽子摘了也罢。退下罢。”

李鹤章垂眉低气地从崇政殿出来,快步奔至丹墀下,就提着衣袍快步跑过承天门。过了金水桥,径自往自家马车快步走,没留意一头扎进迎面走来的紫袍里。他对面站着三个人,皆是腰间配金色玉带,着紫色官袍,不用抬头便知这是哪几个三品以上的大员。

李鹤章瞧清人脸,正是御史中丞江献堂、兵部尚书盛修元与户部侍郎荀书泰。被他撞了的是荀书泰,他连连拱手,“中丞大人,尚书大人,荀大人,对不住对不住。”

荀书泰脸色极硬,却不是摆给李鹤章的,相撞的一刹,荀书泰先护了护怀里揣的奏折,看样子应当是有急事启奏。

洇着雨丝的天气不至于叫人淋湿,地面却是潮乎乎的,折子磕到地面沾了泥水还要折回六部衙门重新抄录一份,耽搁时辰不说,还贻误公务。

荀书泰道:“原来是李大人,无妨无妨。”

荀书泰眼下虽还只是户部侍郎,户部的大权却已实打实攥在他手中了。

篡改税册案后,户部尚书苏察桑虽全身而退,却也吓破了胆,大病一场,卧床不起了。朝中臣僚前去苏府探望过,有风声透出像是故意装病,户部侍郎荀书泰是皇后娘娘的胞兄,苏察桑户部尚书的官帽迟早要让与他,如今篡改税册这么大一个把柄落下来,实难睡得安稳,不如趁早致仕还乡,还能留个体面。

苏察桑卧床告病之后,户部一应诸事皆是荀书泰拿主意,故而他今日才会与御史中丞、户部尚书一同出入宫廷。

李鹤章再合袖一揖,吸了吸鼻子自觉退让到路旁。

荀书泰摁下急着上奏的折子,“李大人,这是怎么了?你撞了本官你哭什么?”

李鹤章长话短说,将樨马诺抢掠、伤人、毁田的来龙去脉讲了,又大诉一通苦,“……那下官能有什么办法,皇上不让派兵与樨马诺起冲突,下官只得小心伺候着草原那群大爷,干脆啊,下官撇下这具肉身,替百姓扛樨马诺的刀去。不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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