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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挽长发定终身(348)

作者:虚弱老登 阅读记录

“怕不是因为懿章太子遣你去苍南还田于民,回庸都时李家已与盛家定亲,你赶不及了吧?孤家寡人至今,荣大人作何感想?”

“好意思嘲我,你不也一样?”

一回府就拌嘴,谢文珺耳朵都要被他们二人磨疼了。

“鸢容。”

鸢容当即正色:“奴婢在。”

“让李彧婧留意高观。荣隽。”

“属下在。”

“明日天亮之前,把皇上要纳妃的消息散布出去,尤其要让荀岘听到风声。”

明日临朝,一场风波在所难免。

谢渊迟迟不下旨发落蒋文德,夜长梦多,她需得尽早落定此事。

翌日五更天的梆子声刚过,蒋文德的囚车便驶停在庸都城门下。他连官帽也没戴正,亵衣外头胡乱披了件外袍,被镣铐锁着押往宫里。

卯时一刻,蒋文德被按在崇政殿的丹墀下。

殿内寒意凝重,文武百官分列两侧,素日吵得不可开交的朝堂今日谁都没有先上奏本。

谢文珺一袭玄色朝服立于殿上,“皇兄,云州祯元年间的粮税账目臣妹已核查完毕,其中隐情与账册疏漏之处,皆已整理成册,现呈于陛下御览。”

她亲手捧上一摞鱼鳞图籍与账簿。

谢渊高坐龙椅,声音透着一股疲惫:“云州粮税与江宁遇刺之事,朕已命户部、刑部彻查,若属实,自当严惩。”

“不必再查了,御史台呈于陛下的账簿是蒋文德亲手所记账目,去岁一年,粮税与他上报朝廷的数目就相差三十万石。”

谢渊目光微沉,谢文珺半步不肯相让。

殿上站得靠前的几位大臣不自觉缩了缩脖子。

佥都御史赵兴礼出列:“臣有本奏。云州刺史蒋文德贪墨粮税,密谋刺杀皇亲,证据确凿,按律当斩,请陛下即刻下旨。”

谢渊扫过一众大臣的神色,目光流转到谢文珺脸上。她垂着眼睑,并无抬头仰视的僭越之举,谢渊心下却明了她今日必要一个结果,而这结果绝不单单是要斩了蒋文德一人。

自合并四方馆、裁撤驿站之后,对于这把刀几时削到庸都大臣与世家头上,朝中本就多有议论,若严惩蒋氏一族,处置过重,恐惊了世家大臣之心。可若再袒护,便是坐实了云州刺杀是受他指使。

谢渊的脸色由白转青,又由青转灰。他仿佛头一天认识谢文珺,俨然已经猜不透她在想什么、要做什么。她素有城府韬略,门荫自她而始,她怎会不知眼下动了蒋氏一族会招致怎样的祸患?

但偏偏如何处置蒋家,只杀主谋还是触及门荫,话语权是在刚从云州巡田查账回来的谢文珺手里的。

“传朕旨意。”

“云州刺史蒋文德贪墨粮税,云州中郎将蒋安仁刺杀皇长公主,罪不容诛,着即刻押入大牢,秋后问斩!”

办事不力到这个地步,杀了也合该如此。只处决他叔侄二人,不株连其亲族,已是法外开恩。

谢文珺当即跪地,一拜,“皇兄圣明!”

满朝文武也跟着齐刷刷跪下,“陛下圣明!”

谢文珺未曾表露反对之意,谢渊悬起来的那颗心总算是落了地,暗自松了口气。

“陛下!”

中书舍人韩诵突然出列,“微臣以为,我朝论功行赏,有功者福荫子孙,若臣下不臣,有过者也当祸及子孙。微臣请奏,废除蒋家门荫,以儆效尤。”

“韩舍人!”

陈滦站在一众朝臣中间,他本打算作壁上观,架不住韩诵上赶着送死,还是张了口,“今朝议云州粮税贪墨一事,门荫、吏治可容后再说。”

谢文珺冷声道:“韩舍人是在怪罪本宫撰万僚录,才使得门荫泛滥,如今朝局这般混乱不堪?”

韩诵跪得笔直:“门荫不除,吏治难清。”

他似乎一叶障目,看不清任何局势,朝左上一紫炮拱手道:“荀相以为如何?”

荀岘竟也牵扯了进来。

谢渊的脸色,已经不是难看二字所能形容的了。那神情,分明是山雨欲来的阴沉。

荀岘手执笏板,行至大殿中央,“老臣以为,韩舍人所言极是。”

谢渊瞳孔一缩。

荀岘道:“吏治杂冗,关乎民生社稷。老臣愿头一个上表,请荀家子孙参加科举,取缔门荫。”

百官噤声之际,谢文珺敛衽一拜,“当年福荫之策确是臣妹所为,初衷虽为体恤功臣之后,却未料行至今日,国策失当,引发乱象,臣妹难辞其咎,也断无推诿之理,请皇兄降罪。”

取缔门荫——

殿内前排几位大臣捻着胡须,脸色难看至极,嘴唇不动声色地翕动着,只隐约能瞧见彼此交换的眼神里藏着万分忧虑。后排的年轻官员们更是按捺不住,有的侧过脸,用宽大的朝服袖子挡着嘴,与身旁同僚低声嘀咕,偶尔还夹杂着几声压抑的咳嗽来掩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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