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曲(60)

小沙弥:“……”也不敢驳她,“檀越说得正是。”

汉王冲他笑了笑。

寺中已收拾出一间厢房来,供以汉王与王妃小憩。

汉王与王妃到时,房中已备下了斋菜,侍从亦将装在食盒中的菜肴取了出来,摆上食案。汉王已饿了,且又知桃树之事并不离奇,是那小沙弥入寺晚,不知此中详情,心情也开阔了许多,与王妃一同用了午膳,又烹了香茗来饮。

寺中清贫,自无好茶,便是用以待客的商品,也远不及王府中平日所用。汉王也不挑,只问王妃饮不饮的惯,王妃自也是怡然自得。

厢房窗开着,对着门前庭院,窗外细雨依旧,似有下大的趋势,墙下栽了一株芭蕉扇,雨水打在芭蕉叶上,又顺着经络滑下,滴落到土中。

厢房中熏了檀香,耳畔隐约有僧人诵经之声遥遥传来。

汉王坐在王妃身旁,时不时侧脸看她。过得片刻,她有些困了,挨到王妃身旁,揉了揉眼睛,王妃见此,摸了摸她的脑袋,欲起身关了门窗。

走到门前,便见主持穿过庭院,缓缓走来。

不知主持为何这时来了。汉王无奈起身,低声嘟哝道:“好困。”

来者是客,又是借用了寺中厢房,汉王自不会将主持拒之门外的。

主持披了身袈裟,看上去雅望非常,自雨中走过,衣上沾了些雨丝。他来此,倒无旁的事,只来问一问寺中斋菜如何,可合胃口,以尽地主之谊。

广平寺不同于京中白马寺,无高僧坐寺,亦无华屋美室,无白马寺的大气,却有山间小寺的清幽与出尘。

主持亦是如此,他只稍稍坐了坐,稍加问候,便起身告辞,留二位檀越歇息。

汉王纵是困,也打起精神,送他到庭前。

主持站在阶下与她行了一礼,就要离去,汉王忽然想到,小沙弥入寺迟,不知桃树去了哪里,主持必是知晓的。

汉王忙道:“大师止步。”她追出两步,问道,“大师可知,桃林中那株千年桃树为何不见了?”

主持闻言一愣,随即轻轻一笑,双手合十,念了声佛号,而后笑望汉王道:“千年之龄的桃树,总不可叫它一直留在一处罢?”

说罢,主持弯身一礼,便转身走了。

汉王惊呆了,怔怔地立在庭院中,雨打到身上也不觉。

王妃在室中等了她许久,也不见她回来,便出门来寻,方一跨出房门,便见汉王立在雨中,一动也不动。

王妃忙撑了伞过去,将她纳入伞下。

汉王瑟瑟一抖,呆呆地转头看王妃,看了一阵,汉王眼中水汪汪的,瘪了瘪嘴道:“阿瑶,主持说不能叫树总待在一个地方。”

这便是说那株桃树自己走了……

树还能自己走动么?

汉王越发觉得恐惧,她上回还在树下站了许久,那时,它可是都看见了?

上回被那扮作士人的妖物掳走一回,汉王对鬼怪便越发怕得厉害,入了夜,连出门都少有,总怕又遇上了。

虽说王妃说得有理,那妖物多半是捉错了,它之后也着实没再来过,然而汉王仍是忧心,万一再有妖物将她捉错可如何是好。

汉王怕得很,眼中含了两包泪,却并未淌下来,只自己抬袖抹去了,抿紧双唇,既担忧,又极力装出镇定的模样。

王妃看了看她,并不说什么,只携了她的手,往室内去。

被所爱之人这样害怕,王妃自是难受的,只她也知,人妖殊途,殿下本就害怕,上回又被狐狸与青蛇吓了一遭,恐惧也是难免的。

汉王的睡意已全消了,但她仍是躺下,可怜巴巴地与王妃道:“要抱一下。”

王妃便令她躺到自己怀中。

汉王被王妃抱着,才觉得安心,低低地说道:“主持是不是唬我的?”哪有这样多的妖,旁人都遇不见的,单她总遇上。

王妃轻抚她的后背:“主持知你是何人,又岂敢说谎?”何况他还是出家人,不打诳语。

那就是真的了……那株桃树,花开得特别好看,能让她看得移不开眼,却是妖。汉王既怕,又觉得遗憾,世人眼中,妖总是狰狞可怖,且又害人的。

汉王又道:“她兴许是桃花仙。”并不是妖。

王妃弯了弯唇,看着她怀中那小人儿,一句一句地说着傻话。若是仙,又如何在此与她相守,若是成了仙,也能与她相守,她又怎会还是妖。

人妖殊途,总要好过仙凡永隔。

王妃柔声道:“若已成仙,便不会长在尘世中了。”

汉王默然,如此,便只得是妖了,她只觉脊背一凉,不由自主地便朝王妃怀中蹭了蹭,伸手抱住了王妃的胳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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