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她容颜盛世(168)

两处相距虽是不近, 可太子府大火尚未熄灭,天际映出的火光也是隐约可见的。

不过那禁军却没去看她指的方向,见她独自上前似乎还松了口气。接着目光在季畅那张过于美貌的脸上打了个转,直接开口问道:“您是武安侯府的季世子吧?”

季畅进宫的次数不多,平日里也是深居简出,整个京城认识她的人都寥寥无几。眼下一个宫门值守的禁军竟然认出了她,这让季畅不仅诧异,心中更是隐隐生出了戒备。只是戒备归戒备,她一面握紧了手中长剑,一面还是点头承认了:“是我。”说完还拿出随身印鉴给对方看。

禁军仔细查看了她的印鉴,就跟平日里官员入宫一样,验看无误才道:“世子若要入宫便进去吧,不过您也知今晚不太平,所以要进宫也只能您一人。”

黑夜里的声音总能传出老远,禁军的声音虽然不大,可隔着几步远的常清和常明却都听见了。两人心中一紧,显然不放心让季畅独自犯险,当即上前喊道:“世子……”

季畅却抬手制止了两人,想了想竟点头应下了,又与二人道:“我入宫无事,会使人出来传信的。”

常清和常明还是不放心她,可季畅说完这一句后便已经迈步。几个禁军侧身将她让进了宫门,甚至都没有收走她手中握着的长剑,可常清和常明要追,却对上了禁军们抽出的长刀。

季畅是个果决的人,她明白自己如今并没有什么退路。她蹚这浑水是不得已,独自进宫也是不得已,因为武安侯府无路可退,也因为宫门外的骁骑营并非受她掌控。而既然没有退路,她便不妨走得更从容些,更何况眼下这局面或许并不如她担心的那般糟糕。

事实也果然如此。当季畅在福安殿外瞧见满地鲜血时,她的呼吸都紧了,可当她看到新帝好端端负手站在殿门外时,紧绷了半夜的神经却又一下子放松了下来。

空气中弥漫的血腥气不算什么,两人隔着满地血泊,甚至能够相视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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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安殿另一处没被波及的偏殿里,季畅和新帝相对而坐,后者提着茶壶倒了两杯茶,将其中一杯推给了季畅:“怎么样,今晚可是吓到了?”

季畅的长剑还放在手边,闻言叹口气:“是啊,吓到了,这变故来得太突然。”

两人一见面便将今晚发生的事大致做了个交流,尤其季畅还说了太子府走水的事,结果新帝眼皮都没抬一下,显然是早有所料也早有准备的。倒是她确确实实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也不知自己走后侯府那边如何了,那三百甲士已足够拿下她府中那些老兵。

不过季畅对此也没埋怨什么,毕竟今时不同往日,就算她府中那些人全都战死了,她也不能对新帝露出半分怨怼来。只是摩挲了下茶盏,她还是问了一句:“陛下知道今晚会出事?”

新帝抬眸看了她一眼,倒也不瞒他:“我不知,不过是些许猜测罢了。”

先帝驾崩前是当着群臣传位的,再加上本就是太子继位,新帝这皇位得的光明正大。再加上灵前三日都很太平,诸王也没谁闹着不服,众人便都以为这一场皇权过度必是平稳。可秦少监一开始就提醒了新帝异常,之后城门那边又传来消息,道是这两日入城之人有些不妥。

做皇帝的人最是警醒多疑,哪怕是刚登上皇位的新帝也是一般,于是当下便生出了戒心。但燕王一直以来隐藏得太好,新帝查来查去也没查出个什么,最后也只能演一出请君入瓮了。

季畅听完他解释,长长吐出口气:“看来还是咱们行事不慎,让人发现了端倪。”

这话说的不是别的,正是侯府暗中投靠了汉王一事——武安侯府历来不涉党争,也不参与夺嫡,因此哪怕汉王曾往北疆与季畅有旧,两人走得近些也没人会多想。可燕王既然先在传旨时动过手脚,后来又派甲士闯府,显然便是猜出了两人之间的关系。

这不算大事,既然站了队迟早都要被人发现,可季畅却没想过会这么快就被人看穿。至少在她看来,先瞒个三五年让汉王积累实力,之后才是武安侯府表明立场的时候。

新帝闻言倒是不以为意,事实上在他听到燕王谋划的那一刻,他就明白季畅是怎么暴露的了——这怪不得季畅也怪不得他,实在是燕王为了皇位将一切都盯得太紧了。汉王骤然参与夺嫡,甚至迅速崭露头角,自然不会被他忽略,趁着时日还短算算日子,也就不难推断出汉王的转变是在季畅归京之后。

两人喝着热茶,说着闲话,待一盏茶饮尽也将今夜之事说得差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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