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包厢的客人非富即贵，对方若是计较起来，那他这份工作可能要没了。如果这份工作没了，那他妈妈治病的钱……

方楚吸了吸鼻子，“我回去。”

李元问：“回哪儿？”

“我回去1080包厢，给客人道歉。”方楚继续说。

李元一愣，随即又拍了拍方楚的肩膀，“你想好了吗？”

方楚听出他的言下之意，垂眸点头。

他刚刚急急忙忙推了人就跑出来，定是让对方很是恼火，这会儿回去无疑是找死，怕是要承受比刚刚还要大的怒火，可能还不止，可能还有其他的羞辱在等着他。

可是，什么羞辱都行了，他没那么金贵，更是承受不了失去这份工作的后果。

如此想着，方楚立刻起身过去换了自己穿过来的T恤，把脸上的红酒都洗干净，重新往1080包厢过去。

李元自己就是个揭不开锅的人，非常理解方楚做出这样选择的原因，即使心中有不忍，到底也说不出劝说的话，只是默默在门边等着他，打算跟他一起进去跟客人赔罪。

“李元，你别去了，都是我自己的问题，你去了也帮不了我什么。”方楚来酒吧兼职的时间比较短，一直以来都是李元在照顾他，可是他今天惹了大祸，最坏的后果可能是直接被开除。李元的赌鬼老爸还剩下一屁股债要他还，这份工作对李元也很重要。

“你遇到事八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我不进去，你支支吾吾的能怎么跟客人道歉。”李元非要跟着，他在这里也就跟方楚谈得来，这种时候总不能不在旁边。“说到底，我经验多一点。”

李元说着，立马扯着方楚出去，两个人推开门进了包厢，就见到几个公子哥就靠在沙发上说话，连笑声都没有，比起其他包厢的热闹，这个包厢简直安静到诡异。

可能因为安静，他们一进去，那群人就注意到了，眸光齐刷刷扫了过来，肆无忌惮的打量他们，方楚几乎是在一瞬间寒毛直竖。

“哟，这不是刚刚闹事的小服务生么。”一个人认出了方楚来，出声道。

“哦，换个衣服差点没认出来，怎么了服务生，你还想再来泼秦少爷一杯红酒？”几个人嗤笑着，语气听不出生气，没有方楚他们想象的那样怒火滔天，只是这种分不清用意的调笑更让人不安。

他们口中的秦少爷应该就是刚刚那个人，方楚装不经意朝他们那边扫了一圈，没见到那个人在那群人里，再仔细看，发现左边角落的沙发里坐着一个人，那模样似乎是睡着了，看来那些人刻意压低声音就是怕吵醒他。

李元见方楚不说话，连忙替他回答：“我们是来道歉的，刚刚都是他毛手毛脚，扫了各位先生的兴，实在是对不起，对不起。”

“嗯，对不起。”方楚低声道。

“你跟我们道歉做什么，真正的苦主在那儿呢。”那些人可不吃这一套，看着他们的眼神仍是带着不屑，仿佛在看两个跳梁小丑一般。

李元仍是道歉，却被其中一人打断，“能不能小声点，没见秦少爷在睡觉吗？”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方楚拉住李元，自己上前一步，“我给各位先生倒酒吧。”

“呵，别来这里碍眼，赶紧滚。”

“诶等等，滚什么滚。”一个人打量了方楚几眼，忽然饶有兴致道，“他不是说是特地来道歉的吗？待会儿不就差一个送阿远回去的人么，我看他就挺合适。”

其它人一听都乐了，一人道，“阿杰，你非找点事啊，自远可是有未婚妻的，你让人家小弟弟送他回去，算什么事啊？”

“这怎么就找事了，没见刚刚这小弟弟跟贞洁烈妇一样挣扎了吗？人家就不是那种人。”

那些人一唱一和，话里的侮辱听得方楚跟李元脸都白了，可是，他们一句话都不可以反驳。

李元听不下去，正想说几句话好听的给他们听听，让他们打消这个念头，方楚却是先一步开口，“行，可以的，这本就是我的错，我愿意送这位先生回去当赔罪。”

那群人互看几眼，那个叫阿杰的道，“你会开车吗？”

“我上个月已经拿了驾照，只要别上高速，我可以开的。”方楚回答道。

话都说到这地步了，他们倒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本来就是开玩笑讽刺讽刺这个服务生，这会儿倒颇有些骑虎难下。

“那你现在就把人送附近的酒店去吧，这是房间卡和车钥匙，车在地下停车场。”那个刚刚劝阿杰的人扔给方楚一张卡和钥匙，方楚接住后，真走到那个睡着的人跟前，然后在包厢内几双情绪各异的眼睛注视下，和李元把人连扶带拖的带出包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