渔船并不大，而且甲板上的水箱里还有不少活蹦乱跳的鱼，似乎这条船的本职仍旧是捕鱼，搭载他们都只是顺便的。

船员说这些鱼是要运到大学城去的，他们就是为了捕这些鱼所以才来晚了。

练如柠好奇地问：“大学城附近不是都是江河吗，为什么不就地打捞？”

“谁知道呢，我们天天都到江口甚至出海捕鱼，每天都得给他们带去。不过好歹是按以前的价格来收购的，我们不要钱，他们也愿意给我们换食物或者生活用品。”船员道。

郝笺倒是明白了，反问：“他们没说要活鱼的吗？”

“说了，所以我们都得在船上装水箱，而且还说在哪里捕的鱼就得加哪里的水，不然他们不收。”

安明晖底下的队员也好奇了：“他们怎么知道你们加的哪里的水？”

“这我可就不知道了，我一个老乡也是为了食物给他们捕鱼，结果被他们查出用的不是捕鱼的地方的水，结果就再也不肯收他的鱼。”

队员还想细问，安明晖也听明白了，便道：“行了，别瞎打听了。”

他跟郝笺都明白这是给科学中心研究用的鱼，至于怎么验出水的不同，那肯定是研究院那边已经有了新的进展。

这些船员大部分都是渔民，谁也不知道他们是否会泄密，所以他们能不在这时候谈论就别谈论。

队员耸耸肩，又换了话题，不过这回是问的安明晖：“队长，这船到底是怎么联系上的啊？”

他们还以为是官方的船呢，结果是渔船，而且这些船员看见他们身上背着的家伙，似乎一点也不害怕。

“上面联系的，我也不知道。”安明晖说。

“嗨，我们也不是头一回载你们这些人了，都是官方给物资，让我们到这里来接人的。”那船员说。

“谁给好处给你们，你们都会这么做吗？”安明晖反问。

“那不能够啊！我们跟官方签了合约的，要是没有他们的委托就去载人，那可是要违约坐牢的。”

“那像你们这样帮官方干活的人多吗？”

“多呀，基本上有船的都被雇了，不然大家都没饭吃，都得饿死啊！”船员说到这里，又笑了，“哎，现在的日子比以前可好太多了！”

众人悚然：“这哪儿比以前好了？！”

船员对他们的态度不以为意：“以前跟现在都是捕鱼，可以前捕回来的鱼卖出去的价格都还不够我出海一轮的油钱、工具、维修费。现在不用担心鱼卖不出去，油钱、维修费什么的都有人出，而且我们在船上过日子的，也没遇到什么丧尸，我那婆娘担心离了我就没饭吃了，也不敢东想西想了，多好！”

“……”众人沉默了。

对于许多人而言，比起人类的存亡，他们确实更在乎眼前的一亩三分地。就好像他们曾经救助过的小区的幸存者，他们躲在安全的地方，伸着手等待国家给他们送物资，然后说这样的日子比以前似乎更好了。

有队员就迷茫了：我特么拼死拼活为的是什么？

安明晖生怕这些船员将这种得过且过的消极思想传染给队员，就打发他走了，然后对队员们道：“在我们为了保护民众而战斗时，远方肯定也有队友在豁出性命地保护我们的家人，我们要相信国家，相信他们能找出解决病毒的办法。”

有的队员已经重新恢复了斗志，还有的则没说话。

郝笺往椅背一靠，双腿架在了练如柠的大腿上，被后者瞪了一眼后，她反而抛了一个媚眼过去。

练如柠见她没脸没皮地，就丢了一个白眼过去，却没有将她的双腿拿下来。

郝笺跟她默默地调情完了，就冷笑着说：“觉得现在比以前好的人，早晚会被淘汰。”

众人看着她，听她继续说：“物竞天择，当他们没有了价值，谁还会浪费资源去继续供养他们？到那时，他们才会见识到什么叫地狱。”

等科学家们研究出了脊索动物受病毒的影响的范围后，那他们也不再需要捕鱼，等待这些渔民的，不过是重新适应这个世界。然而那时候的他们已经落后和脱节太久，他们很快就会被淘汰。

众人一个激灵，觉得郝笺说得有道理。虽然他们在外拼死拼活，但是好歹他们有武力，能获知外面的动态，有生存下去的资本。

同时官方需要他们执行任务、维护秩序，不管如何，他们都不会是被抛弃的那一个。可如果他们放弃了奋斗下去，那他们对官方而言也是没有了价值，迟早要抛弃的。

安明晖瞥了郝笺一眼，偷偷给她竖了一个拇指。

他跟这些队员相处的时间并不长，所以他如果一味地对他们严厉、说大道理，他们兴许会产生逆反心理。这时候倒不如一个外人将更加赤-裸裸的事实告诉他们，他们才听得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