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云听说师父是妖的时候倒不惊讶，她幼时其实无意见过虞清月的妖身，当时就晓得师父是妖，只是嘴巴闭得紧，谁也没说，就连虞清月也不知道此事。

但在听说母亲赠了莲衣一块五雷令后，她反而惊得站起来，喃喃：“我就知道母妃不是普通人！可她为什么总要抛下我呢……”

她沉着脸默然许久，起身出去找蒙臬了，只留下刹阑依坐在卧榻旁。

“看来不必为重医师担忧了。”柳纷云笑道，“殿下呢？是要回烛煌国去，还是留在妖界？”

“我既是烛煌国的圣女，便要履行职责，直到逝去方休。”刹阑依垂眸道，“更何况，那两位巫医使前辈也是因寻我而死。不论如何，我都得回去给他们的家族一个交代，也给父皇一个交代。”

她顿了顿，“神大人，我师父她们……当真会来妖界吗？我记得师父最憎恶妖族……”

“络祭司如今也是妖了，不过此事并非她所愿，而是一场意外。”柳纷云道，“但虞医师的家乡在妖界，她们若是两情相悦，络祭司必定会跟她一起来此地。”

刹阑依轻轻点了点头，“但愿如此。”

柳纷云说的话多了些，感觉心口又隐隐作痛，只好和刹阑依道了声歉，抱着猫继续休息。

她大概能体会到“恋爱使人降智”是怎么回事了，从前的自己为了用死亡来重置世界，尽早和猫猫待在一起，连期末备考猝死这种死法都能想出来。

如今自作自受，她虽然拿回了身体，但恢复起码要一两个月，会不会有并发症，还得看记忆恢复程度。

她是司医神，在记忆完全恢复的情况下，治好自己并不是难事。

怀里的猫猫忽然呜噜一声，身体也缩了起来，看上去像是在忍受痛苦。柳纷云忙给她抚背，引着周围浓郁的灵气，慢慢渡入她体内的经脉之中。

分离魂魄虽然不会让猫猫的魂魄受损，但分离时造成的疼痛还是没法避免的。

柳纷云如今用的已是神身，不必吃喝，一人一猫就在暖石床上躺了整整五天。

期间蒙臬进来过一次，告诉她重云已经离开妖界，去青暮仙山投奔重夫人了。重云临行前，齐袅还特意给她测了灵根，发现她是上等的水灵根，是个任何修真门派都不会放过的好苗子，才允许她去。

“城主派了两名羽妖带她一起去，羽妖飞得快，再过两天她们应该就能到青暮仙山。”蒙臬感叹道，“其实我也想像她们这样逍遥自在，可惜我没灵根，只能一辈子打仗了。”

柳纷云想了想，还是忍不住道：“你若想修行，也可去做个外门弟子。恕我直言，流织国距离亡国已不久了，但你还年轻……”

她没有将话说完，只是望向蒙臬。

蒙臬笑道：“总得有人选这条路不是。到底还是流织国的水土养了我，它若要亡，我除却为它战斗到最后一刻，也没别的办法了，总不能学你去当女驸马。”

二人相视而笑。

“哎，今天齐然也要去历劫了，我得送送她。”笑够了，蒙臬起身，轻叹一声，“到底也是个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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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然犯下大错，身负太多血债，注定要历劫赎罪。

蒙臬一路送她到空濛城深处，见到一座漆黑的法阵，忍不住问齐袅：“我想知道，齐然会被处以怎样的惩罚？”

“她会去往异界。”齐袅道，“等到她功过相抵，便能回来。”

蒙臬咂了咂嘴，看向已经走入阵中的齐然，遗憾道：“这样啊，那我希望有生之年还能再见到你。”

妖的生命总是比人长得多。即便齐然在未来的某天能够回来，或许她也已不在世上了。

“蒙臬……”齐然见她眼圈泛红，想要出言安慰，最终却欲言又止。

“你只管去吧，不要多想，那里也许是你想要的天堂呢。”蒙臬勾了勾唇角，“那是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谁也不认识你，你如同一张白纸，这样一来，你就可以把自己染成喜欢的颜色了。”

二人无声对望一阵，齐然问：“重云已经离开了，你也要回去了吗？”

“是啊，毕竟我是流织国的蒙将军嘛。”蒙臬笑道，见齐袅已经开始催动法阵，便朝齐然挥了挥手，“再见了，在新的世界好好活，不要想太多。你甚至可以像你师姐，还有柳纷云那样，找一个伴侣，好好地跟她过一辈子。”

法阵散发出刺目的光华，齐然定定地看着她，最后向她行了一个军礼，虔诚地祝福道：“以司养神之名，祝你一路平安，武运昌隆。”

作者有话要说：第二更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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