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了温水，萤萤擦拭着颜姬的身子，一边羡慕着皮肤身材，一边又暗自偷笑，自言自语嘀咕道：

“反正都看光了，这身子依旧就是我的了，不能耍赖！”

擦到脸上时候，却吓得毛巾都丢在一边，不知何时，颜姬早就睁开了双眼，正在直盯盯的望着床帐，萤萤心道

完了完了，偷笑肯定被听到了！

耳朵陡然热了起来，脸上也起了红云，萤萤试图转移话题问道：

萤萤：“姐姐，你什么时候醒的？你饿不饿？”

萤萤：“洲同长老送来的枣糕可甜了，你要不要吃一些？”

颜姬：“你怎么知道很甜？”

偷吃的事一下子暴露颜姬眼下，这下彻底没脸了，又是被听到小秘密，又是被发现偷吃的，萤萤非常非常想变成寄居蟹躲在壳里。

“不，不，我不知道，我猜的，我去给你拿，你尝尝”

手突然被颜姬拉住，萤萤红着脸却依旧不敢回头，幸亏颜姬看不到自己这个样子，只听她开口道：

“我听到了，看过我就要负责了萤萤”

萤萤挣扎开手腕上的手，留下一句：

“我去给你拿枣糕”跑了出去。

“要负责”是什么意思呢？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如果不是那是什么意思？萤萤拿糕点回来的路上还在思绪万千。

再进门，颜姬已经坐了起来，听得脚步声，颜姬甚至头也不抬，笑的凄恻问道：

“我什么都想起来了，你愿意听我说吗？”

挨着颜姬床边坐下，萤萤头靠在颜姬的肩上，握住颜姬的手，给予她温暖，道：

“姐姐，我愿意替听”

昏死之中，颜姬恍惚回到了四五岁之时，她跪在好像在家中某一处，远远地听一位威严的老妇人说道：

“就送颜姬为其姑母去观中祈福”

不知哪个方向传来年轻少妇的声音，那么熟悉，又仿佛很陌生：

“求老太太别送燕燕走”

四处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仿佛很多人在窃窃私语，那个威严的老妇人呵斥道：

“燕姨娘，你一个下人谁允许你说话？”

少妇的声音还萦绕在耳边“燕燕，燕燕”，但却有人将颜姬的手从一处温暖拉扯出来，落空。

上山那天雪很大，风也很大，颜姬只记得很冷很冷，在她最后的记忆之中，只剩原来越小的嘶吼声与呼啸的风声。

十四岁的时候，她被长老叫道自己的房里，以修行之名，被强行扒掉衣服，那时她还小，还不懂，只记得天地间只剩下撕心裂肺的疼，她不知怎么诉说，甚至不明白为什么要这样对待自己，只好常常跑到后山一个人去哭，后来这种事情多了，也就麻木了。

还好，还好，在这深渊之中，遇到了一缕属于自己的光，能够互相依偎。并不是所有人在这短短的人世间都可以遇到这样一个人，能够懂你，愿意陪你，包容你的缺点，治愈你的过去，所以如果遇到了，一定要珍惜。

听罢，萤萤怒目看着地面，义愤填膺的握紧小拳头，用力挥了几下，愤慨道：

“这哪里是祈福，明明是抛弃你了！”

眼见颜姬没什么表情，于是马上又转过来，补充道：

“没事的，姐姐，你还有我，就算整个三界不要你，我绝不会抛弃你的！”

颜姬侧头，沾了点笑意，继续说道：

“我原也不叫颜姬，我本名是姬燕，进观之后，随着娅姬和姎姬也就改了名字，瑶姬也是，我记得她本名姓甄，名日暖。”

萤萤接下话茬，了然道：

“原来是这样，四位仙姬中瑶姬仙力最强，本来我还以为她是最早拜入门下的”

“不过---”萤萤故意拉长了声调，很狗腿的偷瞥颜姬脸，笑道

“不管谁最早入门都没关系，反正没有姐姐你长得好看”

谁知颜姬并没像往常一样，反而冷冷地道：

“如果我这皮相是祸根，那我宁愿不要这皮相”

萤萤拉过颜姬的手，十指相握，坚定道：

“爱美之人，人皆有之，错的从来不是姐姐你”

萤萤：“有些人啊，明明是自己见色起意，却怪罪在他人头上”

说来嘲讽，这世间大众，越是追求什么，越是缺少什么，有人一辈子追求钱财，却身无分文，有人追求权力，却成为他人攀登的脚下白骨，有人浓妆艳抹，却姿色平庸，颜姬有一副绝艳美貌，可却是个瞎子。

第二年初春，颜姬伤患好的差不离了，也从瑶姬的别苑搬回自己素，别苑里的杏花刚落，萤萤十分不舍，一边看着颜姬在一旁打包，一边喃喃道：

“姐姐，我们再住一个半月就可以吃到杏了！”

萤萤拉扯着颜姬的衣角，拧在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