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回来了，餐桌上的氛围又活跃了起来。蛋糕一人一块，娄寻妈妈又给他们一人盛了一碗饭，几个人年轻人吃得不亦乐乎。

很多家长就是这样，见“孩子”吃得多，自己也跟着高兴。

人多热闹，年轻人们又都是讨大人喜欢的类型，最后这次生日宴乐乐呵呵地结束了。

娄寻看奶奶正在兴头上，就把家里的麻将拿出来，让奶奶跟父母打会麻将。三缺一，娄寻知道自己手气不佳，没上场，而且她算这个家的半个主人，把客人晾在一边去打麻将不太合适。

王半雪和冯亚柏不太会打麻将，莫宇轩吃多了撑着了，最终莫文宁坐到了麻将桌前。

娄寻担心莫文宁不太会玩，就站在了她的旁边，想着她还可以时不时给她点提示。

没过多久，娄寻就发现莫文宁不是不会玩，而是太会玩了。

手的第一反应永远在最适合出的牌上，但她一次都没有出过，还会在奶奶快赢的时候，把她需要的牌发出去。

说白了，就是在哄着奶奶玩。

几轮下来，奶奶有点乏了，还因为一直在赢，心情大好，给这几个晚辈和娄寻母亲一个人一大包她闲暇时做的手工麻花。

娄寻父亲看着眼馋，跟奶奶抱怨为什么没他的份。

奶奶嗔他，“一个大男人，跟媳妇和孩子抢吃食，臊不臊。”

后来奶奶看他太可怜，给了他包小的，还指着他的越来越圆肚子，让他多运动。

为了这个生日，奶奶从早上五点就开始忙，一直到下午四点都没休息，再不让她休息就该累着了。

奶奶被娄寻塞了一怀的猫，推着回了屋。

娄寻父母只请了一天的假，还要赶晚上的火车，娄寻也让他们先走了。

他们临走前，奶奶从屋里喊他们过去。

奶奶的房间里还放着爷爷的照片，想着留个念想。每次娄寻进奶奶房间的时候，看到照片，心里都会发酸，她不知道奶奶会以什么样的心情看这张照片。

娄寻父亲进去，第一眼就看到他父亲的照片，忍不住皱起了眉，道：“您怎么还留着照片。”

奶奶已经很累了，说话语速很慢，“一起过了半辈子，留个念想。”

娄父亲不说话了。

娄寻妈妈是一个很擅长调节气氛的人，转移话题，“大皮最近还精神吗？”

奶奶道：“自从小皮来了，大皮也爱动了，吃得还比以前多了些。”

娄寻妈妈道：“那就好。”

奶奶的老花眼越来越严重，看人的时候必须要眯着眼睛，上个月娄寻给她买了副老花镜，她嫌自己戴着不好看，不乐意戴。

奶奶眯着眼睛看他们，道：“我叫你们过来是想跟你们说件事。”

对面两个人提了一口气，等着奶奶后面的话。

“前段时间娄寻病倒了，累的。”

“累的”两个字奶奶说得很轻，但娄寻父母听着却像是被一根大锤重重地敲了脑袋一下，恍恍惚惚的，有点站不住。

奶奶继续说道：“她不让我告诉你们，怕你们离家远，担心上火，身子撑不住。”

娄寻母亲的眼睛瞬间湿了，悄悄地别过头去抹泪。

娄寻把自己累成这样，全都是为了这个家。

自从爷爷病后，家里就被掏空了，他们当时还想把房子卖了，奶奶拦着不让，说这是祖宅，经过几次翻修，养育了四代人，还是三代人的婚房，祖宅没了，他们还有家吗。

为此，父亲跟奶奶吵了一架，他说，人没了就真的没了，房子没了还能再挣。

奶奶哭了一宿。

后来妈妈劝住了两个人，父亲放弃了卖房，放下面子四处借钱，让爷爷多活了半年。但是为了接下来的生活，父母去了更远的地方打工。只不过当他们的生活刚刚好些的时候，奶奶又病了。

救护车来了，奶奶抓着护士的手叫她们别救了，她说她活够了。

护士当然没听，把人送到了医院救了过来，但奶奶还想让医生给她安乐死。大家都清楚，奶奶是怕家里再花钱，日子就过不下去了。

后来娄寻从大学赶回来，把奶奶骂了一顿，骂醒了。

但因为这次生病，娄家再次花光了钱，父母又过上了起早贪黑挣钱的日子，等娄寻毕业工作后，日子才渐渐走上正轨。

娄寻父亲叹了口气。

日子一天天过，他们的身体也一天不如一天，年轻时攒下的债，现在一股脑地让他们还了回来。

答应了奶奶，娄寻父母才出了门。下楼时看到自己女儿在跟朋友说笑，但身形却比里面任何一个人都瘦，忍不住一阵心疼。

“爸妈，要不要我送你们去车站？”娄寻见他们下来，主动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