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罔然+番外(32)

作者:酸甜口的菜菜子 阅读记录

  梦里这条路总是很安静,然而现实与之相驳,草丛里会潜伏着出来找野食的狸花猫和小土狗,时不时会有小麻雀或者其他我叫不出来名字的鸟儿挺着大肚子招摇过市。花草蓬勃向上,地上落满了青翠带点枯黄的叶子,它从未干净地示于人前,但它是活着的。

  梦里这条路死了。

  夏石溪拉着我的手,我们就走在这条于我而言过于长的路上。路的尽头是一片白茫茫令人捉摸不透的大雾,白色高跟鞋踩在石板上,哒哒哒哒,她握着我的手冰凉不似活人。

  “石溪姐,你要带我去哪?”我轻轻摇着这只手,一派天真道。夏石溪不理我,从我的角度只能看到她绷紧的下颌和从立领旗袍里伸出来的一截苍白脖颈。

  她浑身上下死气缭绕,黑底白花的旗袍像是出席葬礼时的正装,抑或她就是葬礼主角。

  我突然慌起来,发着抖,摇着她的手臂,“石溪姐,你看看我,石溪姐!”挣动间,雪白的胳膊垂下来,她像是厌烦了我的幼稚行为,甩手松开我,自顾自地往前走。

  “石溪姐,你去哪!石溪姐!”我站在原地,脑子发蒙。周围空空荡荡,一个活物也无,雾气渐渐漫上来,沾湿我的双眼,我几乎看不见那道袅娜身影。

  “石溪姐你等等我!”我慌了,大声喊她,企图留住她远去的背影,喊出来的话却被这寂静瞬间吞噬,连个响儿都留不下。

  我放开脚步去追,然而脚下的地太湿太滑,没跑几步我就踩滑了狠狠摔在地上。

  “石溪姐……”剧痛从身体各处传过来,如此鲜明,就像是我第一次见夏石溪的时候一样。但不同的是那一次她还愿意理会我的哭诉,我的央求,还愿意矮下高贵的身躯把我扶起来。

  这一次什么都没了,我身边空无一人,她任由我躺在这里自生自灭。

  泪水滚落,这液体冰凉毫无热度可言,我躺在地上蜷缩起身子想要闭上眼睛躲避这一切。

  “小十,怎么躺在地上呢?会感冒的。”阿遥打开房间的灯,轻轻把我从地上扶起来。她个子娇小,此刻扶起我却毫不费力,我迷迷糊糊睁开眼睛,“阿遥,你是真的阿遥对不对?”

  “做个梦还把自己做疯了?”她凑过来亲了亲我的额头,语气轻柔,像羽毛一样轻轻搔着我心底最柔软的地方,“小十,为什么非要纠结这些你想不明白的东西呢?”

  “糊糊涂涂地过日子不好吗?为什么要那么清醒呢?”她的唇往下走,又亲了亲我的眼皮,温热湿润,我的眼角又流下泪来。

  “你会很难受的……”我终于控制不住,趴在她怀里崩溃大哭。

  六年,我被同一个梦境折磨了六年。我总会梦到夏石溪死去的场景,你以为那缸血水就是结束了吗?远不止于此,梦里的夏石溪在温水里割腕自杀,然而没有林烟十推开那扇门。所以她的身体渐渐肿胀,腐烂,红色旗袍被撑到开裂,鲜美的味道招来蝇虫之流蚕食占领这具曾经美妙无比的身子,它们在这里开枝散叶,共唱赞歌,最后与这些血肉同归于尽,只留下苍白泛灰的骷髅。

  夏石溪,哦不,这具骷髅把手从水中伸出来,指向我,裸露钙化的牙齿张开一条可爱的缝隙,“我就知道,你会过来看我最后一眼。”

  阿遥的声音渐渐变小,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过来,“小十,你这样,让我怎么放心离开啊。”

  我睁开眼,难以置信地抬头看她,阿遥的嘴角向上咧,面容逐渐扭曲,白皙的面颊裂出一道道细碎伤口,艳红的血渗下来,汇成血滴落在我脸上。

  “阿遥……你怎么了!”我哽咽着伸出手去摸她逐渐破碎的脸,然而无济于事。阿遥的声音渐渐沙哑,她的喉咙被无形的利刃割裂,最后只能勉强发出“嗬嗬”的声音。衣衫滑落,露出一具千疮百孔的身体,那是被针,刀,鞭子,或者其他我认不出的东西折磨过的身体。

  我跪在这具认不出主人的尸身面前,尖声大叫。

  从惊惧中醒来时,我的第一反应是狠掐了自己一把。疼,尖锐到极点的疼,我一下子清醒,浑身颤抖着抱着被子缩到床角,睁开一双大眼看面前这虚无的黑暗。

  咚,咚,咚,我听见心脏跳动的声音,我的,或者其他什么人的。

  “不要,不要死……不要……”嘴里的棉布渐渐被唾液濡湿,温热的泪水胡乱砸在被子上,世界像是在进行着一场史无前例的大地震。我一把掀开身上的东西,赤脚下床在床头柜上胡乱翻动,最后找到手机时我几乎握不稳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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