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罔然+番外(46)

作者:酸甜口的菜菜子 阅读记录

  那之后的某一天,在邻家小孩抓了一块烂泥砸到我身上,而其他小孩一哄而笑,没有人为我解围的时候,我就知道这个地方已经容不下我了。

  几年之后,从各个场子辗转回到空荡昏暗的出租屋,在冰冷的木板床上躺下时,我总要睁开眼望着灰暗破败的天花板——看上面陈年堆积的各种油烟污垢缓缓变幻出各种形状。

  骷髅们相拥而舞,蝙蝠在昏暗角落里窥伺整个房间,有小精灵在我耳边窃窃私语,故意压低了嗓音不让我听清楚却又时刻彰显自己的存在,你看,可怜又可气。

  偶尔,我能看到夏石溪懒懒垂着眸,手里拿一把桃木梳,另只手把起阿婆灰白稀疏的头发,缓缓地,从发根梳到发尾。一下,又一下,最后两手灵巧翻动,在阿婆脑后盘出一个小髻。

  我开始抽烟,酗酒,就为了晚上能窃得一宿安眠。狭小而昏暗的房间里充满污浊的空气,地上到处散落着酒瓶子。烟雾缭绕中,夏石溪透过这浑浊的蓝灰色,懒懒睨我。

  恍惚间她还是穿着那件正红色旗袍,从青石板路的尽头向我款款走来。

  走到我跟前伸出柔软细白的手拉住我,“烟十,我带你回家。”

  我眼前渐渐模糊不清,甚至连在我眼前的阿遥都看不清楚——即使我确信,我两眼视力都好得很。

  照片最后当然没拍成。

  夜晚凉风拂过乌黑发梢,她背后是灯火万千,一对茶色眼眸微阖,慵懒而妩媚。美人与美景,不知是景衬人,还是人衬活了这景。

  可惜一切毁在我那惨绝人寰的摄影技术上。

  这几年的潦倒漂泊,我早就忘了当初夏石溪的悉心教导,那一幕幕画面包括手执相机的感觉,早已随着时光化作飞灰了。

  拍到最后阿遥嫌累,压根不想动弹,只坐在阳台的木椅上,右手支着额懒懒看我拿着手机对着她比来比去。

  光线过于昏暗,几缕月光洒进来,她周身像是发着莹白的光,包裹那具姣好胴体的鲜红色竟也显出几分黯淡——你看,连这种烈如火的红都压不住她的明艳动人。

  不知多久之后,眼见我再搞不出什么幺蛾子,阿遥轻轻打了个哈欠,冲我招了招手。

  我心下忐忑,却也只能把手机老老实实地交给她。

  阿遥垂着眼打着哈欠一张一张翻看我刚拍出来的照片,兴致寥寥。我的眼神无处安放,四处乱瞟,最后定在阿遥解开盘扣后露出的纤巧锁骨上。

  她皮肤白,人又瘦,哪怕只露出一小片皮肤也勾得我心痒痒。

  “还行吧。”阿遥放下手机,随口道。细白的手抬起擦了擦因为困倦流出的眼泪,手放下,我惊慌失措的脸就撞入她茶色的透亮眸子中。

  花瓣样的唇就轻轻抿起来,中间那条唇线愈发红润,看得我口干舌燥。

  阿遥轻轻一笑,冲我勾了勾食指,我不假思索立马站到她面前。阿遥似乎哼了一声,我不清楚她是否满意于我的表现,只见她抬手拽着我领子把我身子拉下来,“小十,你最近好像不太对劲啊。”

  啊这,我不是,我没有,我很正常……我就是心有点儿慌罢了。

  这心慌意乱当然不能表现出来,我连忙摆手,“没有没有,我很正常,你看,我最近多正经。”

  “是是是,你可真是个正经的老实人,要不是你这表现我还……”

  后面的半截话被她硬生生咽回肚子里,我心下奇怪,就见她目光闪了闪,语气咻乎转冷,“你的手是怎么回事?”

  我下意识顺着她的目光去看。

  完犊子了,我手掌上今天被蹭到的伤口此刻正直直对着她,即使我立即把手背过去也只是徒劳。

  “怎么回事?你今天去哪了?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阿遥把我的手拖出来,站起身瞪着我,“林烟十,你说实话,你今天一天出去到底干嘛了!”

  天可怜见,我压根没想到就那么一个小伤口(我甚至已经忽略掉它的存在了)竟然能惹来阿遥那么大的肝火,谁来给我支个招啊,要死了要死了。

  “没什么事,一点儿都不疼。”我连忙赔着笑道,阿遥不为所动,眉头蹙起来,双眼逐渐漫上雾气,她一把狠狠甩开我的手,“你又骗我!”

  “林烟十,你最近到底在干什么?”

  我们俩大眼瞪小眼,瞪到阿遥的眼泪从脸颊那边滑落,啪嗒滴到我心头,那片柔软被砸出一个小坑。我欺身上前把她搂在怀里,拍着她的背慢慢安抚她,“遥遥乖啊,真的没事了,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嘛,再说我都多大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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