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羊驼[穿书](119)

如今想想,着实太可笑了。

洛溟渊如此在乎他的养父养母,那既有能力感应魔气所在,又怎会随着白见幽往反方向行之?

小说的世界,活该是要崩坏的。

主角也好,反派也罢,作者创造了他们的骨血,却也辜负了他们的灵魂。

她想,今夜过后,她应会放下原有的偏见,不再讨厌眼前的少年。

今夜过后,她会想方设法,阻止一切悲剧的发生。

全当是……对今日心底的这份自私,做出的一点弥补吧。

陌水城东。

魔气,无情地笼罩着四周。

遭受魔种侵蚀的人类,不成人形地躺倒在地。

江羽遥手握长剑,刺穿了它的心脏,墨绿色的血液自伤口流出,顺着剑尖渗入泥土,恶臭而又浓稠。

一对中年夫妇,轻颤着身子,紧紧抱拥彼此。

他们望着眼前救下自己的两名女子,眼底却没有感激,只有恐惧。

“此魔种极为阴毒,一旦种入心脉便无药可救,它会顺着命魂生长,魔化凡人的三魂七魄。

若不在彻底魔化前将其斩杀,魔化者便会脱离六道,再无法进入轮回。”

幽砚淡淡说着,语气虽是波澜不惊,可望向眼前人类的目光,却隐隐携着几分复杂。

“江姑娘……”妇人看向江羽遥握剑的手,目光有些许恍惚,恍惚过后,不禁泛了红,“我和我当家的……没救了,是吗?”

江羽遥没敢应答,可握剑的手却不自觉地轻颤了起来。

此时的无声,无疑是一个笃定的回答。

妇人看了一眼紧紧护着自己的男人,吸了吸鼻子,伸手抹了一把泪,问道:“可以再给我们一点时间吗?不需要太多的,就一小会儿。”

她说着,和自家男人对视了一眼,相互搀扶着从地上站了起来,连忙走回屋中,一边研着墨,一边催促男人快些找张新纸来。

幽砚站在门口,江羽遥跟了进去。

妇人见了,害怕时间不够,连忙着急起来,反复念道:“很快,很快的,我给溟渊留封信,江姑娘你帮我们为他带去,就说……就说你来看我们,发现我们搬走了,只留下了这封信。”

“溟渊这孩子打小就聪明,他要是问别的,你就说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啊……不然,他一定会起疑的。”

妇人说着,回身接过了丈夫递来的纸,那愈发颤抖的手,拿起了一看便许久未用的笔。

那双手,已经开始乌青,这是魔化的前兆。

可妇人还是努力控制着这样一只手,在纸上写下了简简单单的几句话。

她在信里对洛溟渊说,她娘家那边生意做大了,她也想过上好日子,便撺掇着他爹的一块过去了,等回头日子安定下来,会再寄信回来的。

娘家在哪,她没说,回头是多久,也没有说。

江羽遥望着那只有寥寥数言的诀别信,不由得默然垂眸,那压抑于心底的挣扎,让她不自觉咬破了嘴唇。

妇人放下手中笔杆,眼底闪过一丝欣慰。

她说,这样就够了,让那孩子以为他们将他丢下了吧,日子久了,自然就不在乎了。

话音落时,她扑进了男人怀中,忽然泣不成声。

算不得空荡的房间里,只有两个凡人赴死前压抑的痛哭。

可当他们离开彼此怀抱之时,却发现门口静静站着一个浑身是血的少年。

客栈上房的圆桌边,亦秋趴坐在幽砚的身旁,她眯着双眼对着窗,抬头仰望着天上刺目的艳阳。

陌水城的魔气散去了,城东死了三个人,不过因为无关紧要,又与魔有关,为了避免恐慌,所有消息都被压了下来。

这些其实都是三日前的事了,对整个陌水城而言,三日前的那个晚上,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死去之人走得悄无声息,甚至无法成为闲人茶余饭后的一场谈资。

这让亦秋全然不知该如何形容自己心里的感受。

说起来,系统已提示成功渡过了不可避免的关键节点,可这渡过方式,让她至今没能回过神来。

她本以为,洛溟渊会像小说里写的那样,亲眼撞见江羽遥杀掉他尚未开始魔化的养父母。

可真当她追着洛溟渊一路赶至那个不大的小家时,那对相拥而泣的中年夫妇身体已然开始魔化。

他们接受了无可避免的死亡事实,并为这十几年来视如己出的孩子留下了一个谎言——那是一个还未寄出,便已被撞破的谎言。

沉默中,他们与那孩子相视许久,仿佛失去了言语的能力。

末了,少年拿过师姐手中的剑,亲手送了他们一程,自己亦于那过度伤痛之中昏厥过去。

其实,无论幽砚还是江羽遥,都可以替他做那个执剑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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