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抬起头，仰视着她，“你也要看资料？”

她笑了笑，“我的大宝贝不写的话，我得顶上啊~”

“啊？？”我完全没想到自己不写的后果是由柳子筠写……不应该是由她手下的某个人来做这种事么……

“大家各有各的事忙，就不给他们增加工作负担了。”柳子筠完全看透了我在想什么。

我松开紧紧环着柳子筠的双手，在她怀里给她竖了一个大拇指，“好老板。”

“不过……”柳子筠捏了捏我的脸，“最主要的原因是我想保持你一贯的解读风格，让别人写我怕就变味了。”

“你对节目的要求这么严格？”我问道，“所以你对这档节目很看重吗？”

“还好。”柳子筠拿来浴巾披在我身上，我顿时觉得身体暖了好几度，刚才都已经冷得手脚冰凉了，我自己却没觉察，真是被一时的极致欢爱迷住了知觉。“每个节目都是重要的，这个也是，但也没必要对它特别看重。”柳子筠搓着我的胳膊继续说道，“要说看重我看重的是你。”

我吃惊地望着她。

柳子筠：“你都连续写了那么多期了，这也算得上是你的人生成就之一，以后回忆的时候想起其中某一篇不是自己写的，也没有写出自己想要表达的意思，不会遗憾么？所以我来写的话起码可以很方便地得到我们原作者的指导，尽量保持某个家伙一贯的风格嘛。”

我不自然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那里酸酸的。我口是心非地说道，“不用考虑那么多啦，我的哪有什么人生成就，就算有也并不重要啦。”

柳子筠：“当然重要，至少，在我这儿，重要。”

我忽然觉得自己不该以昨天那种态度面对在柳子筠心中够得上重要级别的事情。我脚尖踮住地面，从柳子筠身上爬了下来。

“我忽然又有想法了。”我把浴巾从身上摘下来胡乱给自己擦擦干。“明早之前我应该能写完。”

“你这家伙打算通宵？”柳子筠问道。

“别想太严重，这种事我经常干。”我安慰道。“我骨骼清奇，熬夜、通宵、不吃饭、暴饮暴食对我来说都没有太大影响。”

柳子筠扬了扬眉毛，“你还打算回家？”

是的，这事很明显，因为我正在穿上外出的衣服。“在家效率高点儿。”

柳子筠走了上来。我抬手比了一个停止的手势。“别劝我了，我觉得自己昨天真tm不负责任。我现在必须要弥补自己的过错。”

“小样。”柳子筠走过我后在我后脑轻轻弹了一下，“我是去帮你叫车。你跟我都喝了酒开不了车了，你现在需要的是一个专业的夜班司机。”

回到家里，我在换掉外出的衣服之前就先一步打开了电脑。虽然实际上并没有人逼我，但我迫切得像被人拿刀架着似的。

没有人知道这个案件背后的故事，这一点从我收到的资料里可以得到进一步的确认。一切报道里所包含的信息还和当年一样，人们只知道于婷做了什么，但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做。所以人们最想听到看到的一定是这个所谓的背后的故事。

人类对于探寻别人的秘密有着非常强烈的兴趣，满足人们的窥视欲是吸引人们关注的最佳方式。

而我知道一切，我不需要查资料，不需要推测，不需要参考任何学术理论或者专家意见，我只需要把我记得得写出来就好。这一切对我来说太容易了。

但是……

我不打算这么做。

我一分一秒也没想过要把真相告诉这个世界。

☆、56

我要编一个荒谬的谎言。反正人们已经觉得十四岁的女生做出那么骇人的事情很荒谬了，给它一个荒谬的解释又怎么样呢。反正人类只会站着说话不腰疼地发出啧啧声，那就尽情地啧吧。

这期节目播出的时候我一个人在屋子里关上灯听着。不知道主持人在念稿以及其他人在听稿的时候脑袋里都是怎么想的？他们对这个十四岁的少女别无其他原因就是生来喜欢杀戮的解释还满意吗？

我不会追求他们满意，因为那是一个永远达不到的效果。我只是在想象他们的目瞪口呆和疑惑不解。不对，应该是假装疑惑不解。因为要是有人承认自己能理解于婷甚至说自己也有同样的嗜好，那他这一生基本就完了，他只会活在人们的强烈指责、排挤和企图消灭之中，不论他过去到底做了什么以及未来他会做什么。

主持人念稿念得有些吃力，我好几次听出来他断句的位置并不正确。到他自由发挥说些过渡性或者互动性话语的时候，他则完全没有像以往一样多少会点评两句，只是泛泛地说着“感谢收听，我们先进一段广告。休息一下，马上回来”这样的套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