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记得在自己懂事了后，母亲曾经这么和她的客户说的，而他则不小心偷听到了。

“这些都是母亲和你亲口说的吗？”林馨小心翼翼地问道，生怕触到了他的伤心往事。

岂知，颜杰却比意料之中的坚强，他非但没有不齿于母亲的行为，反而还维护了她。只听他说道：“不，我母亲从来不和我说这些事。客户问到她时，她是这么和他们说的。”

“颜杰，你母亲是性工作者？”此时，林馨再次问道。

她忍不住又再想起了颜杰屋里的摆设。那样的摆设除了性工作者之外，应该也不会有哪个女人在自己的卧室里贴上这么多的性感女郎的照片了吧。

颜杰抬眼看了林馨一眼，脸上恢复了冰凉之色。

“你们翻了我的物事？”颜杰语带警惕地问道。他似乎猜到了他们进入到了自己的屋子里，然后看见了一切。

“是的，我们看见了。”林馨平静地说道，但是语气却没有丝毫鄙夷，算是给他足够的尊重。

“哼！”颜杰重重地“哼”了一声，然后把头扭到了另一边。

良久，他才说道：“你们猜的没错，我母亲就是性工作者。她连自己都养不活了，还能干什么？不过，我不怪她，因为她就算是从事了那种工作，她还是带着我的，怕我挨饿。只是，因为有我的存在，她有时候不方便接客，所以我们的生活虽然在她开始接客了后，却没有起多大的好转。”

颜杰想到了往事时，顿了一顿，然后才又说道：“后来不知道怎么样，我母亲总算认识了一个男子。这男子也是她的客户，对她还算不错，说看过她的表演。后来，男子在找我母亲的时候，给了她不少钱，而我母亲才对他说起了她和我父亲的事，也说起了如何把我生下这件事。由于母亲一直把我带在身边，所以我无意中听见了他们的谈话。只是，我当时只有5岁。由于我们有了一点钱，所以就摆脱了睡在巷子里的命运，好不容易就找到了一间出租房子。为了在接客的时候，让嫖客和自己之间有点情趣，我妈才尽心竭力地布置好卧室。”

“后来，那男人怎么样了？”林馨问道。

“也没怎么样。后来，他大概是厌倦了我的母亲，就消失了，找不到了。可是，当时，我母亲已经有了其它的固定客户，因此我们的生活也没有太大的问题。只是，由于我和我母亲居住在了同样的一间卧室里，所以在她接客的时候，一般上都会把我赶出去，让我在外边玩。可是，有时候我自己按捺不住好奇心，还是会偷看的。”颜杰说道，目光里透着冰凉，不带丝毫情绪。

这样的表情让林馨和冷瑜感到很是困惑。

他看见了什么令他感到愤怒的事情吗？为什么他目光可以冰凉得如此可怖？

岂知，这时候曹警官却开口了：“那些嫖客对你母亲施暴了吗？”

颜杰想起了他看见到的一切时，便扭头望向了曹警官，冷笑道：“这些人没有感情，对我母亲当然也就没有感情了。他们会打我母亲，会揍她，逼迫她做些可耻的事。而我有几次看不过眼，就冲进去打那些男人，但是他们看我一个小孩突然闯进来，遇到好一点的，就把我踢走，遇到可恶的就连我也一起打！”

“然后，我母亲看见我被人打了后，还笑脸对着那些嫖客道歉什么的。但是，当我知道她这样的时候，就清楚了解当天一定拿不到钱，然后我们就得挨饿。虽然挨饿，我母亲对我还是很好，并没有因为我的闹事而辱骂我，更加不会对我动手，但是她自己却受尽了苦楚！而且，有好几次，我母亲怀孕了，但是没钱做的人流，自行买药吃了，导致洗手间里常常会出现血迹。我在很小的时候就看见到了这些，所以我当时就告诉自己，自己无论如何都要找到父亲，让他好好奉养我们！”颜杰说到后来，声音里透着愤怒。

他当时还是小孩。在他的心里，他觉得只要找到了父亲，那么他们一家一定就会过得很好，也很快乐。

但是，他却不知道事情并没有自己想得那么简单，大人的世界永远都是复杂的。

也正因为这样，原本单纯的思想在他渐渐长大了后而随之改变，要找到父亲的梦想也随之破灭。

“后来，事情并不是我想得这么简单。我在母亲接客的时候，就到处寻找我父亲，我誓言要找个和我长得比较像的男人，但是却始终找不到。我一天比一天失望，但是在想到我自己还有母亲的时候，心里就不怎么难受了。一直到后来，我母亲被诊断患上了艾滋，我就彻底绝望了。”颜杰说到这儿时，语带哽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