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往周围扫了眼，朝一旁安静围观的助手招招手：“你来，先临时充当一下男主。”

突然被点名的助手：？？？

正准备躺下开始表演的余念稚：……

见助手愣着不动，陈默声音带了几分不耐烦道：“干啥呢？赶紧的。”

助手这才一脸惶恐地走到余念稚身边，她也不敢真抱住余念稚，只虚虚让对方靠着自己。

陈默面无表情道：“开始吧。”

余念稚想说其实她自己对着空气演也可以。话没出口，她接着又想到这大概是陈导故意为之，便没出声，开始表演。

有时候，有人配合未必比对着空气能更好入戏，比如说现在。

这位助手一脸苦大仇深地看着自己，看起来十分委屈。

人家本来在角落安静围观，呆着好好的，没想到突然被点名，还要在陈导冷漠无情地注视下配合表演。

余念稚小小同情了对方一下，然后开始表演。

她刚酝酿好情绪，一抬眼就看到助手那张苦大仇深的脸，心里的悲伤瞬间散了一半，甚至有点想笑。

真的好出戏啊。

但陈默可不会管这些，余念稚要是真笑出声，只怕下一秒陈默就能直接把她踢出门去。

余念稚闭了闭眼，克服自己内心的想笑的冲动，给自己心理暗示，要慢慢融入，慢慢感受。把对方想象成自己喜欢的对象。

如果这是沈琰，沈琰有她青梅竹马的恋人，自己遇到对方时两人已经互许终生，她注定只能作为一个旁观者祝福、羡慕甚至是嫉妒别人的幸福。

而沈琰的恋人还是自己的好朋友，除了沈琰，她们两个都是彼此最亲近的人。她不能去伤害对方，哪怕对面两人总在不经意间刺痛自己。

最后她注定无法得到沈琰的爱，所以她选择了成全他们。

如果自己救的是沈琰……

余念稚再睁眼，眼前不再是小哥那张陌生的面容，此刻她便是宁钦。

宁钦轻声开口：“阿言，其实我不该说这些话的，这可能会破坏你和泠儿之间的感情。但是我已是个将死之人，我还是希望能让你知道我的心意。我一直都……”

许言打断她，眼里是痛苦和无奈：“你不要说了，我……我都知道。我只是……”

只是不愿说不来伤了你的心。

宁钦静了片刻，再次开口，嘴角挂了一丝凄徨的笑：“你都知道啊。那，那就好。”

她轻轻眨了下眼，纤长的睫毛微微扑闪，却像是折翅的蝴蝶，再难翩然起舞。

一直满脸惶恐的助手也似乎也被余念稚周身流露的悲哀气氛感染，她不知道台词，但眼里含着泪光，让余念稚轻轻靠着自己。

许言内心终究有愧，面对这样的宁钦，他开口道：“宁儿，你还有什么心愿吗？不管是什么愿望，我都依你。”

他知道对方喜欢自己，但这份感情他终究无法回应。到了对方生命最后一刻，他希望能满足对方的愿望，也算不枉这份沉甸甸的感情。

宁钦道：“心愿吗？”

这时的宁钦已经非常虚弱，只剩最后一口气，她看向许言的双眼，里面满是惋惜和无奈。

宁钦明白，这时候她就算叫对方亲自己一下，他也是不会拒绝的。

这是自己喜欢了许久的人啊。宁钦心想。

她笑了笑，那笑容带着她惯有的调皮：“那我希望，你们以后要一直好好的。这大好河山我无缘再见，便托你们替我去观赏了。”

她的确喜欢许言，但她的爱不需要别人可怜，到最后一刻，她还是那个洒脱快活、潇洒自在的宁钦。

宁钦不需要任何人的可怜，不需要别人带着怜惜的施舍。

许言愣了下，觉得自己方才说出的话似乎是对对方的玷污。他用力点了下头：“我们会的，连着你那份一起。”

得到对方的首肯，宁钦彻底放松下来，她的声音越来越低，说出的话像是在喃喃自语，最终彻底没了声息，只在最后轻轻唤了一声：“阿琰……”

陈默看了余念稚一眼，最后这一声可是剧本里没有的。不过加上也无伤大雅。

周围声音渐渐散去，余念稚的意识也渐渐回笼。她睁开紧闭的双眼，从宁钦的思绪中慢慢抽离出来，缓缓坐起身。

屋内一时落针可闻。

半晌，陈默开口：“不错，回去等消息吧。”

余念稚还没完全从角色中抽离出来，一时还有些不能出戏，说话还有些飘忽：“谢谢陈导，谢谢各位老师。”

陈默抬头看了她一眼：“还飘着呢，回去歇着吧。”

余念稚乖乖点头，走向屋门。

边往外走着，余念稚心道陈导似乎也没有传闻中那么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