怨吗？罗绛垂下了头，怨谁呢？奶奶吗？她已经年过半百，承受了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之后，还要照顾年幼的罗绛，自然有不周全的地方，但是不怨吗？明明受了那么多欺负，多少痛苦没有地方诉说，最后都吞没在肚子里面去，翻江倒海的难受着，难道不该怨吗？

有时候她也在想，自己是能看见鬼的，在自己懂事之后，自己的爸爸妈妈为什么都不来看看自己，如果说非要怨，就怨这么一点吧。

罗绛不知道怎么回答奶奶的问题，索性沉默了。

罗奶奶叹了一口气，“你这性子，就是随了你爸，不过你要记住一句话，奶奶永远都是为了你好。”

接着饭桌上就开始沉默了，罗奶奶的教养极好，食不言寝不语也正是她教给罗绛的，所以两人倒也没有尴尬，饭毕，罗绛主动收起碗筷，她打算躲在厨房里面给卫霖蔷偷渡一份饭出去，但盘子还没有收完，门就响了。

罗奶奶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一听到敲门声就皱起了眉头，罗绛家的门已经很久没有响过了，有人找罗奶奶办事都是在院子外远远地喊，罗奶奶也不会请他们进屋吃饭，这是罗奶奶定下来的规矩，之前拜访的大叔已经走了，这会会是谁呢？

“绛，去开门，跟人说我今天休息了。”

听罗奶奶的语气，罗绛就知道奶奶生气了，奶奶最注重规矩，今天来的不管是谁，估计事情都要黄。

“是，奶奶。”

罗绛擦了擦手，走向玄关，门把刚一拉开，话在嘴里含着没有出口，她就惊讶地喊了一声，“沉素？”

是的，来人正是罗芙，她看了一眼罗绛，眸子里多了一分温度，“好久不见。”

罗芙身着厚袄，不变的是浑身风格依旧古色古香，领口处用金线绣了细细的鱼和莲花，莲花的花瓣一直延伸到肩膀的地方，一双凌冽的丹凤眼微微弯起，添了几分春华般的柔韵。

罗绛还没有缓过神来，只见罗芙直接绕过罗绛，走到了罗奶奶的面前，恭恭敬敬地朝罗奶奶鞠了一躬，然后唤道：“奶奶。”

罗奶奶也十分惊讶，惊讶没有持续太久，脸上就换上了几分笑意，“你是芙儿吧，这眉眼倒跟欣儿生得一模一样。”末了，罗奶奶瞥见罗芙手上的菩提舍利，表情又不好看了起来，“这是穆容家的东西？你小时候欣儿就说你对佛家十分感兴趣，没想到你还是入了佛道，真是不成体统。”

罗芙抱歉的笑了下，“我虽入佛道，但是也没有忘记本家的东西，母亲也想奶奶得紧，常常跟我念叨奶奶呢。”

说到这里，罗奶奶瞬间就明白了罗芙的来意，“这么说，你是来劝我回去的？”

“不只是您，还有小二。”

一边的罗绛已经完全傻掉，两人的对话她听得云里雾里，为什么罗芙要叫奶奶（……）奶奶？又为什么奶奶训罗芙表现出十分理所当然的样子，还有……奶奶嘴里那个欣儿是谁？

“奶奶，这是怎么回事。”

罗奶奶看向罗绛，神色里有无奈有不甘也有愧疚，“绛儿，你先回房间去。”

罗绛没有搞清楚心里的疑问，自然不肯答应，“不，我想知道这是为什么，为什么沉素要叫你奶奶？”

罗奶奶看了罗芙一眼，也瞬间明白了过来，当即怒火冲冲，“你们认识？你是不是背着我又接触那些不干净的东西？我不是说过，不许你接触的吗。”

罗绛心里一阵咯噔，张口想解释，但罗奶奶已经生气了，她压根不想听罗绛多说，指着楼上说：“给我回房间去，现在。”

第45章 身世

“奶奶，您应该知道,我这次是来带小二回家的。”罗芙在一边坐下，态度很是严肃。“芸桑姐那边催得很紧。”

罗奶奶一笑,苍老的眼睛里尽是轻蔑，“她不是当上了罗家圣子了吗？难道她是想要天兽之血？这东西对于她来说只是个形式了吧。”

罗芙一愣，似乎是没有想到罗奶奶对罗芸桑的态度这么恶劣，她有些不解，“奶奶，您怎么会这么说？芸桑姐是小二的亲姐姐,她这些年也一直在找小二,哪里是为了天兽之血,而且芸桑姐也是您的亲孙女不是吗？”

罗奶奶不自然地皱了一下眉头，神色依旧没有缓和,“芙儿，你应该知道我为什么会带着小二离开罗家，她是没有什么错，但是她那恶毒的母亲……！”说到这里,罗奶奶目露疲色,“罢了罢了,本以为你千辛万苦的找到我是为了看望我这个糟老婆子的，如果你是想带罗绛走，你就回去吧。”

语毕，罗奶奶摆摆手，示意罗芙出去。

罗芙没有动，接着说到：“奶奶，芸桑姐一直在说服着舅妈，舅妈现在已经放弃了那个想法，小二终究是罗家人，您年纪也大了，需要人照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