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里一连串的追问，好像下一秒就要订机票飞过来替她出头，周小溪噎着哭声说：“没有，没人欺负我，是我，我脚尖踢到台阶了，好疼啊妈妈，呜呜呜……”

“你吓死妈妈了，快看看流血了没有？趾甲没劈吧？”

“没有呢，就是疼，我哭一会儿就好了，妈你别担心。”周小溪抹着泪，绿灯亮起，她夹在人群中朝对面涌去。这时候她感谢旁人的漠视，是另一种尊重，让她不必太过尴尬。

“怎么能不担心呀，你从小就怕疼。还能走路吗？要不要让警察叔叔送你回家？”

“不用不用！”周小溪破涕为笑，“我能走，就别浪费警力了。你忘了我就住在公司旁边啊？等警察叔叔赶过来我已经走到家里了。”

打消了妈妈不靠谱的念头，她捂着话筒小声撒娇：“都怪台阶，什么石头做的，太硬了！”

“就是，这台阶真坏，该打！”妈妈立刻附和，如同溺爱孩子的熊家长。

周小溪又笑。不管是前女友还是破系统，都像坚硬的台阶，让她磕了好疼一跟头。还好有妈妈无条件安慰她，只要说上几句话她心情就变好了许多。她哼哼唧唧一路黏糊，把恋爱之后少撒的娇一股脑补回去，哄得妈妈晕头转向找不着北。

到家结束通话，周小溪板着脸对系统说：“现在的我很坚强，失恋的痛苦已经过去了，那都不算个事儿！”

看见客厅的小地毯，她毫不犹豫地把地毯一卷，和以后不会再穿的情侣衫一起装袋，拎下楼投进了回收箱。她的眼神那么坚毅，要不是回家一关门就从喉咙里发出“哼呜”的怪声，系统都能被她骗过去。

“失恋好苦啊。”周小溪只觉得自己舌头都一股苦味，哭着对树洞系统说，“我想吃小蛋糕呜呜……”

系统没理她，只是在她哭够三分钟的时候无情地弹出一句提醒。周小溪抹着眼泪，还是没去买小蛋糕，昨天运动过度的后遗症还没消退，不想出门。她把冰箱里的西红柿切一切，撒了好多白糖拌了吃，特别的甜。

每天一小时，坚持几天后，周小溪掌握了适合自己的运动强度，身体的不适感逐渐消失，反而感到体内有一股活力，让她精神饱满。早睡早起，生活规律，皮肤也变好了。

更明显的改变是她对工作的态度。

刘静是办公室里第一个看到周小溪变化的，接着，几个和周小溪关系不错的都察觉了她的突然上进。

张诚新道：“小溪你这几天怎么了，发生什么事？”

“没有啊，你在说什么？”

张诚新小声问：“是不是葛主管批评你了？给你脸色看了？”

“哦……”周小溪明白过来，露出蒙娜丽莎的微笑，“没有，我只是顿悟了。工作好啊，工作值得热爱。”啊不然还能怎么说？因为失恋难过？因为系统逼迫？这俩原因都挺丢人。

忽然，她头顶亮了个小灯泡，试探着对张诚新说：“我有一个系统……”她说得很慢，只等系统一警告就住口，但是系统没有任何反应。

张诚新：“嗯？”

她接着说：“有个系统，在我大脑里面。”

张诚新一脸迷惑。

两人对视片刻，周小溪胡诌：“我在锻炼逻辑思维能力，想自己建立一个学习工作系统。”

她是心血来潮，试验一下系统对此是否有限制。看着张诚新困惑的表情，周小溪悟了，系统怕个啥啊，说出去也没人相信，只当她中二病，真要有人相信了，先害怕的反而是她自己。

不等张诚新再问，她道：“俗话说得好，实践出真知。我去工作了拜拜。”

注意到她奋发图强的还有一个人。

周五下班前，葛主管将三名试用期员工逐个叫进办公室，周小溪是最后一个。她心里有点紧张，也有点期待，敲门走进办公室以后，双手捏在一起，眼睛闪亮亮地望着葛主管。

葛主管叫她看得愣了一下，才说话：“小溪，进公司一个月了，有什么感想？”

“谢谢葛主管给我机会，让我能进到这么好的公司来磨练自己的能力。以前的我不懂得主管的良苦用心，表现得不好，请您再信任我一次，我一定会尽最大的努力，留在这里。”

“认错倒是挺快。”葛主管笑了一声，“你也知道自己表现平庸，如果你这周还保持以前的状态，今天我就不是训你，而是请你走了。”

周小溪头皮一凉，手捏得更紧了。

“我招你进我们部门，是看你会说爱笑，简历也扎实漂亮，像个积极进取的姑娘。没想到你进了公司，像是养老来了，你以为进来了就万事大吉了？试用期不懂什么意思吗？——我们先试着用用你，用着不行，随时可以让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