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所思兮gl+番外(28)
“我从府外回来的!我出木府啦!你再猜猜我是怎么出去的?”贺连璧一手撑着下巴,一手按住了祝秋面前的酒碗,笑眯眯地看着祝秋。
祝秋抬头看了贺连璧一眼,道:“我知道你出去了,我也知道陈八和秦源被金苍堂主带走了。想来,你是骗了他们两个人,让他们带着你一起逃出了府,又伺机而动制服了两人,这才给了金苍堂主一个退去的极好的借口,把我换了回来。”说着,她趁贺连璧还没反应过来,便使劲将她手下酒碗一抽,又尽力喝了一大口。
“是这样,我和他们说我是在这里潜伏着伺机而动,没有任何危险,又编了一堆话好容易才骗过了金逸。”贺连璧没想到祝秋一下子就揭了谜底,不禁有些气馁。可她还是不死心,又略带得意地问:“那你知道陈八和秦源会面临什么吗?”
“什么?”祝秋问着,又喝了一口酒。她的脸色已然开始发红,目光也开始迷离。她的手紧紧握着酒碗,一点松开的意思都没有。
贺连璧瞬间来了精神,眉飞色舞地对祝秋道:“我吩咐下去了,让金堂主每日都给那两人十斤麻椒,两人每日必须吃完,若吃不完,还剩几斤麻椒,每人便赏几十个耳光!这两个只会嚼舌根子的猪头,我要让他们变成真正的猪头,麻到脸肿、舌头都说不出话的猪头!”
祝秋听了,愣了一下,终于在今夜又难得地笑了:“少主果然狠辣,这样的法子竟也能想得出来。”
贺连璧看着祝秋这副模样,不禁心中一动。“你笑了,”她伸出手去握住了祝秋的手,又咬牙挤出一句话,“他们活该。”
祝秋没有说话,只是垂下眼睛,盯着碗中的酒出神。
“我折磨他们,是为了你。好姐姐,我知道,你在木府也受了很多的苦。”
祝秋听了这话,抬眼看向贺连璧,苦笑一声:“苦?这算什么苦呢?这些风言风语,若能打击到我,那我也未免太过脆弱了。”她说着,又饮了一口酒,红着眼睛道了一句:“阿贺……”
“我在。”
祝秋放下了酒碗,望着贺连璧的眼睛,伸出手去轻轻抚上了她的面颊,问她:“你知道我最怕的是什么吗?”
“是什么?”
“是这个世界上没有人需要我,我仿佛是多余的存在,”她说着,手指从她面颊上一路滑下,在她项颈之间停住,轻轻地摩擦着,仿佛要擦出火来,“我在木府,是多余的,也是让人眼红的,一个姓祝的寄人篱下,竟然还学去了木家的医术?我在祝府,也是多余的,他们似乎是防着我,不肯教我祝家的功法……我看重三门,可我于三门来说,却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存在,一个尴尬的存在……”
木家的亲人对她好,但木家的其他人却眼红她、排挤她,大难当头之时,她就是一个不重要的祝家小姐;祝家,说起来似乎只是给了她一点血脉,便再无其他。她身处三门,看似风光,可又仿佛被三门抛弃了一样,找不到任何归属感。吴文巽倒是满心地要给她一个归宿,可她明白,那并非她所愿。
贺连璧看着祝秋的眼睛,感受着她那不安分的手,心中砰砰直跳。看着祝秋似乎含泪的眸子,她忙开口安慰道:“你不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存在,你行医济世,不知多少人感念着你;你给了那些无处可去的游侠一个归处,不知多少人感激着你……你是我见过的最好的人,一直都是。”
说话间,两人不知不觉已靠得极近。祝秋的手指灵巧地替贺连璧理了理鬓边的碎发,让自己可以把她那明艳的面容看得更清。贺连璧感受到了祝秋温热的气息,她望着她温柔如水的眸子,一时间连呼吸都不敢了。
“阿贺,”她轻声问道,“你需要我么?”
贺连璧看着她的眼睛,一时间觉得自己整个人都陷了进去。那里似乎是一个温柔的陷阱,她想逃,可却不知该如何逃脱。
“祝姑娘,好姐姐,”贺连璧颤声道,“你别这么看着我。”
“为什么?”祝秋问着,不觉又凑近了几分。
“我怕我控制不住……”
“控制不住什么?”
“控制不住……这样……”她说着,眼睛不自觉地移向了她娇艳水润的唇,那里还残存着酒的香气。她想喝酒了,她一直是想喝酒的,而那里残存的酒气让她着迷。她想,这次只尝一点,应当不会醉死过去吧?可就在双唇轻轻触碰的那一刹那,她便已经知道自己又注定沉醉其中了,一如既往。
她贪婪地从她口中夺取着酒,却无可避免地沉醉在那温柔的陷阱里,身体想用力却用不上力,最后只得软软地靠在了自己唯一能找到的同样柔软的支撑物上。她似乎听见被夺酒的那人发出了一声难得魅惑的呜咽,这抗议钻入她耳中,却把她的神志拉回。
“姐姐……”她微微离开她,微微喘着气,面颊通红。她知道自己冒犯她了,唯有唤一句“姐姐”来讨饶。
“第二件事……”祝秋望着贺连璧的眼睛,手轻轻揽过她的腰。她眼里的渴望被酒水点燃,却不思清冽的泉水,反而期待着有一把火能将她彻底焚尽。
第二件事,答应她三件事中的第二件事。
“不要停。”祝秋说着,眼神迷离。她醉了,她真的醉了,不然她不会说出这样的话,不会说出自己如今内心最真实的渴望。她该在开始喝酒的时候就把贺连璧赶出屋子的,不该贪图那一时的清净心安让她留下……如今是想静也静不了了。
贺连璧愣了一下,一时没反应过来。祝秋见了,闭了眼睛,低下头来,轻轻顶着她额头,蹭着她的鼻尖……
“你喜欢我,”祝秋似乎在轻笑,借着酒劲,十分笃定地说着,“你需要我。”
贺连璧脑中最后一根弦彻底崩断。她的心事被骤然戳破,可她并没有半点难堪,反而因这满怀缠绵心事终于有了可以倾泻的出口而欣喜若狂。
“我喜欢你,我需要你……”贺连璧重复着祝秋的话,手忙脚乱地用行动表现着这句话。就算两个人是死敌又如何,她只知道在此刻,她迫不及待地想拥有她,因为她喜欢她,她需要她。
酒碗跌落,洒了一地的酒,从案桌直到床帷。窗子似乎没有关好,一阵阵风引得床幔摇动。祝秋似乎是有些冷,又似乎是有些疼,她皱了下眉却又温柔地笑着,道:“小孩子家家,没轻没重的。”
贺连璧有些愣,却在一恍神间便如同被水打落的小舟一般沉入了水底。她如同溺水者一般渴求着更多新鲜的空气,而祝秋是她唯一的救星。
祝秋的确和从前一样,仿佛在为她医治什么,温柔地按揉着穴位。檀中、鸠尾、巨阙、气海、关元、曲骨……每一处穴位都让她想要探索,就如同她一开始学医那样。
贺连璧不怕疼,却怕痒。一怕痒,就会讨饶;一讨饶,便是满口的“姐姐”。她长了十七岁,活了十七年,喊“姐姐”的次数,都不及这一时片刻。
“果然,少主只有在有求于人时才会唤一声‘姐姐’。”
“姐姐……”
纵使前面是万丈深渊,也义无反顾;明知是剧毒的鸩酒,也会毫不犹豫地饮下。风浪到来之前,唯有相依取暖,即使两人心知肚明,她们中间的鸿沟难以填平,但片刻的温情已是这世间少有的光。
不论这是烛火之明还是日月之辉,只要是光,那就不妨尝试着去追寻,哪怕片刻也好。
哪怕片刻也好。
第22章 周旋
贺连璧是被身旁的声响扰醒的。
她听见了那悉悉索索的声音,强撑着挣来朦胧的睡眼,只见阳光之下,祝秋已坐了起来,正摸索着穿着衣服。祝秋白皙光滑的背很是好看,她不自觉地便看入了迷,眼光从上到下,最终停在了她腰间的一块红痕上,那应当是胎记吧,看起来倒像是被火烧过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