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所思兮gl+番外(91)
“你做什么!”贺连璧急了。
“老实点!”贺无名似乎还是往日那般暴戾凶悍。
灰鸠看了这场景,眼睛一时竟有些湿润。他背过了身去,不忍再看。
终于,贺无名松开了手,她的内力不可小觑,而贺连璧因一时承受不了如此深厚的内力而跪倒在了地上。贺连璧低下头去,她随意绾起的头发有几缕掉落了在了面前,遮掩住了她的面容。谁也看不清她的神情,也不知她在想些什么。
“我死以后,暗影各堂主怕是会争一争这个教主之位。你的武艺在年轻一辈中无人能敌,但对上那些恶狼却还是差了些火候。我把内力给你,你以后的路也会好走些。有我师父教导你,有夜枫守着你,你这个教主,应当是顺风顺水了。”贺无名说着,猛烈地咳嗽了两声。
贺连璧终于忍不住了,抬头看向贺无名,却已是满脸的泪痕:“我在你心里究竟算什么?”
贺无名没有说话,只是依旧嘱托着贺连璧:“我死了,想必三门定会趁机发难,秋儿怕是又要难做。你到时候要注意一些,不要让她牵扯太深,不然她左右为难,会吃很多苦的。”
“我问你我在你心里究竟算什么!”贺连璧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情感,问着,她现在不想听贺无名说这些。
“好好对她,还要保护好自己,”贺无名难得地挤出了一个笑容,眼里却有泪光,“不要让你们两个也留下遗憾了。”
“我以为你很反对。”贺连璧终于不再追问了,而是哽了一下,说着。
“可我快死了。”
第68章 教主
那一天,贺连璧终究没有得到她想要的答案。在贺无名嘱咐完那些事情之后,她便让灰鸠把贺连璧赶出了房间,再也没说什么了。
贺连璧立在门外,想伸手敲门,可终于还是收了手。她回头看向灰鸠,问:“她究竟在想什么?”
灰鸠眯了眯眼,望着一眼看不到边的天空:“丫头,她只是变得清醒了。”又道:“我知你从前委屈,可这些日子,你还是把从前的委屈都忘掉吧,好好陪一陪她。她说,不要让你和秋儿之间留下遗憾,可你和婉儿之间,也不能留下遗憾了。”
“我本来是想好好和她聊一聊的,”贺连璧低了头,又想起了夜枫,“可是我不知道为什么,这实在是太难了……”
“你娘她是一时转不过来,她心里还是挂念你的。”灰鸠说。
“她不是我娘,”贺连璧哽咽了一下,“她亲口说的,我生性愚笨、软弱无能,她嫌弃我、没把我当女儿看,她不在意我……这都是她亲口说的,我全部记着呢。”
“唉,你这丫头,只是如今这局面也不是一日之内造成的,你可不能以常人的心态来对待她,”灰鸠看向了贺连璧,又摇了摇头,眼中尽是爱怜,“慢慢来吧,只是我怕留给你们的时间不多了。”说着,他摸了摸贺连璧的头,便转身进屋了。
贺连璧在门前沉默良久,不住地回想着灰鸠说的话。她太怕遗憾了,经历了这么多,她真的害怕自己的人生中留下遗憾。夜枫已然成了遗憾,难道她真的要让贺无名也成为她的遗憾?
可她只要一想到贺无名,便会觉得身上贺无名留下的伤在隐隐作痛,好似贺无名又在打她一般。她不由得浑身战栗,从前的恐惧又涌上心头。
从前,她虽惧怕贺无名,却也爱她,想着法子去讨好她。可自那日两人大吵一架后,好似一切都变了。她虽然还是怕贺无名的毒打,但仅仅是怕她打自己,而不是像从前一样,怕她生气、怕她难过……她不再想着如何去讨好贺无名,她逼着自己在贺无名面前强装镇定,一副无坚不摧的叛逆模样,好像这样就不会再受伤害了一样。
如今的她却迷惑了,她不知自己这样做是对是错。虽然那些举动竟有效地让贺无名对她手软了些,可如今她却心软了。而贺无名也奇奇怪怪的,虽然对她还是凶巴巴的,但眼里的光似乎柔和了许多?她还把内力尽数传给她?
江湖上少有人会把内力尽数传给另一人的,哪怕是父子师徒也少有这般做法的。而贺无名却这么做了。
想了想,贺连璧轻轻捶了捶自己的脑袋。她或许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贺无名从前对她做的事了,不管贺无名所做出于怎样的目的,那些伤害已然造成了,是抹杀不掉的。
贺连璧想着,默默地下了长梯,回了自己的房间。萧梅已经醒了,见贺连璧不在,正慌忙要去找,出门时便正好撞见了她。
“少主,你去哪了,可急死我了!”萧梅说着,把贺连璧拉着坐了下来,给她倒了一杯茶喝。
贺连璧接过那杯茶,又不可避免地想起了夜枫,想起了夜枫对她说的话。她望着萧梅,眼见萧梅年纪还小,虽然是顽皮了些,但眼里却是一派的天真烂漫。
“梅儿,”贺连璧问,“你还记得你母亲吗?”
萧梅听了,手上的动作却是半点没停,嘴上答着:“我早就记不清楚她长什么样子了。她没的时候,我也就才五岁?还是六岁……记不清了。”
“我也记不清了,”贺连璧叹了口气,“但我记得她以前对我很好,总是给我糖吃。不过好像她有些怕我,不对,准确地说,是怕所有暗影门人。”
“我爹娘都这样,”萧梅说着,坐了下来,“他们明明是暗影派的一堂之主,却怕极了暗影门人,对暗影派的一切都敬而远之。我爹从前也是这样,只准我们和你玩,毕竟大家年纪差不多,至于其他人,他根本不让我们接触的。”
“我懂你爹,他是怕暗影门人把你们带坏了。”贺连璧笑了笑。
“我们哪里还用别人带,”萧梅撑着脑袋望着贺连璧,“我们是天生的江湖人,还是生下来就会使坏的那种,根本不需要我爹来操心我们。”
“真好,”贺连璧喃喃叹着,“有这样的父母真好。他们是在意你们的。”
夜里,贺连璧辗转难眠。只要她一闭上眼睛,她就想起从前的日子。她似乎又听见夜枫在和她说话,嘱咐她好好和贺无名谈谈。她最终还是决定逼一逼自己。
毕竟,贺无名说她快死了。她不想留下遗憾。
那日以后,贺连璧每天都去贺无名的榻前服侍。每次贺连璧一去,灰鸠总是在屋子里躲得远远的,似乎是要给两人留下足够的空间说话。只是两个人都不怎么争气,竟是一个主动开口说话的都没有,让灰鸠颇为头痛。
终于,是灰鸠忍不住了。他走了过来,强行拉住了贺连璧的手塞进了贺无名的手中,道:“你们母女俩好好说说话。”说罢,他便转身出门去了。
贺连璧颇感尴尬,可她着实不知要怎么说,似乎已经无话可说了。她想知道的不过只是一个答案罢了,可贺无名却迟迟没有给出那答案,她已等得累了、倦了。
想着,她就要把手从贺无名的手中抽出来,却不想贺无名只是握着她的手,看着她。
“教主,我去倒水。”贺连璧开始找借口。
贺无名看着她,终于叹了口气。她松开了手,背过身去,躺了下来,不再看她一眼。
贺连璧心中酸涩,可也着实是没什么可说的了,便起身去倒了一杯茶放在了贺无名的床边。贺无名一点动静也没有,她便一直在床边坐着。可她默默坐着的时候,似乎耳畔又响起了夜枫的话。
贺连璧终于忍不住了,便开始随便找话题。她清了清嗓子,问贺无名:“教主,你喜欢吃甜的吗?”说来惭愧,她在贺无名膝下十几年,却不知贺无名偏爱的口味。
“不,我喜欢辣的。”贺无名淡淡地回答着,语气里依旧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
贺连璧更觉尴尬,甚至想要赶紧离开,可她不能离开。正当她不知要再说些什么的时候,贺无名却又开了口,道:“我记得你喜欢吃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