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古代打更的日子+番外(18)

作者:大世界 阅读记录

这是大菜,不是逢年过节,老杜氏还不烧这道菜呢。

因着这道馍馍夹红肉,顾昭还未上值便盼着散值了。

......

顾昭和赵刀在长宁街东街汇合,两人一起往钟鼓楼方向走去。

赵刀瞧了一眼顾昭。

只见他穿着一件黛青色厚袄,手提灯笼,灯上坠着铜锣和梆子,一双黑棉靴瞧过去簇新又合脚,整个人精精神神的,就像是山间的小松。

他不禁满意的点了点头。

“是得这样,咱们一走就是一宿,别的不说,这鞋子得舒坦。”他继续往上瞧,目光落在顾昭乌黑齐整的发髻时,皱了皱眉,问道。

“怎么不戴一顶毡帽?”

“有呢,带着了。”顾昭冲他笑了下,拍了拍腰间,“我怕热,毡帽戴了头上老是出汗,我先搁着,回头冷了再戴。”

“成!”赵刀将自己裹得严实,闻言点了点头,“带了就好,走吧。”

夜空如洗,星罗棋布。

顾昭提着灯笼,坠在赵刀身后,两人走在暗夜长巷中,月色将一大一小的影子拉得很长。

都说金丹一粒定长生,此话半点不假。

顾昭微微分神感知着丹田处的莹莹白光,那是她这段日子修炼《太极七籖化炁诀》,鬼炁化为祖炁,点滴甘露纳入绛宫,汇聚的莹莹白光。

要让她说说绛宫在何处,顾昭也说不明白。

那是一种玄妙的感觉,莹光非虚非实,非有非无,不在内也不在外,更像是居于心神所在之处,只等她修行数载,便能金丹换骨。

顾昭想了想,试着调动绛宫处的一丝莹光,让其附着自己的眼皮。

再抬头,原本黑暗的世界在她眼中,顿时大变模样。

只见漫天黑暗中,星月交辉,月华和点点星力漫天而下,似流萤飞舞一般,整个黑夜被点缀得如梦似幻。

视线再往下却不那么美好了,零星一些魂灵面无表情的游走在街上。

面容青白,浑浑噩噩。

此时,一个身穿白衣,四肢瘦削,约莫三十岁模样的死鬼朝顾昭和赵刀踮脚飘忽过来。

它非常的瘦,全身只有臀部位置有零星半点的肉,木着脸,就像是一张发皱的老皮搭在骷髅架上,因为瘦削,它的脖子又细又长,鼻孔微微朝天,左右探着,似在搜寻人气。

这是痨病鬼!

体弱之人最怕遇到这样的鬼,一旦被它寻到气息,轻则重病,重则丢命。

顾昭心中一梗。

没瞧见便罢了,瞧见了再和它交叉而过,实在是心里不得劲儿。

她佯做弯腰捡东西,微微侧身避了过去。

“怎么了?”赵刀停住脚步,回头问道。

顾昭:“没,方才瞧见地上有光亮一闪而过,我还以为是铜板。”

她挠了挠头,将一个有些羞涩和腼腆的少年郎模样,表现得淋漓尽致。

“憨瓜!”赵刀指着顾昭,哈哈笑了两声,“要是真有铜板,白日便被人拾去了,哪里还轮得到咱们?”

“走了走了,我瞧着约莫要四更天了,咱们回钟鼓楼看看漏壶,要是到了四更天,就得打更报时了。”

“哎!”顾昭跟上赵刀。

……

玉溪镇的钟鼓楼,今夜顾昭已经跟着赵刀去了三趟。

白日里,大家伙儿还能靠太阳估摸时间,夜里昏暗,时间只能从钟鼓楼的漏壶得知,再由更夫打梆子高喊时辰。

玉溪镇的更夫有十几个,通常两人一组,像她和赵刀,负责的是临水街和翠竹街这两条街。

当然,两条街走下来,往往已经大半时辰过去了,后头听到打更声时,时辰其实并不准。

顾昭体内功法自然的运转,月华星光不断的被吸纳淬炼,疲乏顿解,整个人精神得很。

赵刀瞧了一眼顾昭,羡慕之情溢于言表,“啧,不愧是年轻的孩子,精神头就是好!”

顾昭嘿嘿笑了一声。

两人朝钟鼓楼方向走去,一边走一边闲聊着。

顾昭困惑:“赵叔,像方才打更,头两回咱们先走了翠竹街,后面那一回,咱们先走了临水街。”

“这一路走下来得要大半个时辰了,万一有人有要紧事,咱们没有报准时辰,会不会耽误事啊?”

赵刀:“这事问到点子上了。”

“寻常人家,夜里这个时候都在睡觉,他们知道个大概时辰就行,不管咱们从哪里先报时。”

他伸出手指捻了捻,做了个数铜板的动作,贼贼的笑了下。

“要是有想知道确切时辰的,他们会特意找咱们,花几个铜板意思下,让咱们先走他屋子在的那条街。”

“不多不多,运道好的时候,一个月也能捞个百八十枚铜板,够我打一壶酒了,哈哈!”

顾昭:......

原来,这就是她未来的油水啊。

忒寒酸了!

......

第13章

赵刀回过头,瞧见顾昭的神情又是一乐,“怎么样,这事不错吧。”

顾昭:“......赵叔知足常乐,侄儿要学的地方还很多。”

“滑头!”赵刀又是一阵朗笑。

很快,两人便到了钟鼓楼。

玉溪镇的钟鼓楼说是钟鼓楼,其实不过是个两层高的六角木屋,简陋寒酸,远不及县城中的红砖绿瓦气派。

木屋下层是用来给守漏壶的更夫休息,上层四面没有围墙,而是做成亭子样式,简单的围了半人高的凭栏。

里头搁一口钟,一面黄牛皮大鼓。

因年代久远,大钟铜锈斑斑,鼓身红漆剥落,上头满是岁月印记,都说天明击鼓催人起,入夜鸣钟催人息,一面鼓一道钟,陪着玉溪镇百姓走过了年年岁岁的光阴。

……

“哟!老周在打瞌睡啊?”赵刀推开木门,人未到声先至。

顾昭跟在他身后,贴心的将门阖上,寒风顿时被挡在外头。

屋子不大,除了张方桌,几把小凳,就角落里搁了张竹床,靠窗的地方烧了一盆炭,屋子里暖暖和和的。

难怪记忆中,她家阿爷轮到守漏壶那段日子,天天都是哼着小曲儿归家。

和打更巡逻对比,这守漏壶简直是天大的美差啊!

……

“瞎说什么呢。”周生财从后头走出来,手中还拎着木桶,“我哪里敢睡,得守着漏壶呢。”

他一边说,一边拿眼剜赵刀。

赵刀:“嘿嘿,偶尔睡睡不打紧,盯着漏壶中的水别冻上就成,不过,你就算没睡,也比我们在外头走街吹风来得舒坦,是吧,顾昭。”

周生财朝顾昭看去。

顾昭不应赵刀的话。

她和赵刀不一样,赵刀和周生财两人熟稔,自然啥话都能说。

她一个后进的后辈,年龄还小,说话还是恭敬谨慎一些才妥当。

信不信她要是应和了,回头人家闲聊时该说顾春来家的孙子吃不得苦,才打更一夜,就嫌弃抱怨天冷了。

顾昭腼腆的笑了笑,“周伯。”

“嗯。”有不熟悉的晚辈在,周生财也不好和赵刀多拌嘴。

他约莫五十来岁,是个老更夫了,性子有些慢热,沉默的应了一声后,半晌又憋出一句。

“咳!炉里温了热水,还煨了两根番薯,都是自家种的,要是饿了,就自己拿去吃,别客气。”

“谢谢周伯。”

顾昭没有动番薯,不过这热水她是喝的差不多了,想了想,顾昭往自己的水囊里又添上一些。

她环顾了四周一眼。

只见赵刀拖过板凳,大刀阔斧的坐下歇脚,瞄了瞄周生财,趁着他不备,偷喝了两口桌上的黄酒,“香!”

闻言,周生财瞪了一眼过去,随即继续忙活手中的事。

顾昭偷笑。

赵叔这是偷吃还告诉主人家啊!

……

周生财拎起木桶,将里头的热水倒进漏壶最上头的铜壶。

漏壶总共有四个铜壶,由上往下分别为夜天池、日天池、平壶,万分壶。

清水潺潺的从夜天池流下,最后落入搁在地上名为水海的铜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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