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情郎(136)
姑娘渐渐有些心不在焉,怕被夫人看出来,只得赶紧找了个说辞离开,却又在跟着管家往外走时忍不住朝严许院子的方向看了一眼。
但也只是一眼而已。
严许今日在院中作画,这时突然抬头往某处看了看。
他也不知自己在看什么,只是下意识的动作。
片刻后,严许收回目光,看向自己在纸上勾勒出的人影,是那个穿着襦群,时常会朝他笑的小姑娘。
他已经画了许多沈莓的画像,各种姿态各种神情,每一张都会仔细收好,并不会叫旁人发现。
那点隐秘的心思他还尚未想好要何去何从。
只是他没想,很快这就由不得他了。
当天傍晚,严夫人在晚饭时说起沈莓今日来找她的事,严许听到这便想起下午自己莫名抬头的那一眼,执着筷子的手都顿了顿。
然后便又听严夫人道:“太子妃属意今年的探花郎裴青,想让阿莓与这位裴公子相看。”
说到这,严夫人目光看向严许,似有几分深意:“阿许觉得这位裴公子如何?”
裴青因得了探花,这几个月在京中声名远播,更因其年纪,许多人都会将他与严许比较,严许自然也有所听闻。
不过他与裴青没什么交集,不曾见过,只听陆博恒说过几句,只道这位也算是才华横溢,青年才俊,二十五便中了探花,现在是各府选婿的大热之人。
严许压住自己泛出冷意的眉眼,垂眸:“我与裴公子未有交集,不便妄下定论,但他年纪比阿莓大了许多。”
严夫人听到这儿,神色有些微妙,却还是道:“怎么说也是太子妃提起的人,阿莓只怕还是要去见见的。”
陶真儿轻轻瞥了严许一眼,在心里同情了一番。
表哥就是太君子了,不认识人家便挑不出两句错处来,只能拿年龄说事。
这要是陆博恒,高低得造谣两句。
况且说到年龄,裴青二十五,严许二十二。
陶真儿默默摇头,你们这不是半斤八两么。
她觉得自己这表哥如今还是太克制了些,不过也能明白,越是在意之人才越会心生犹豫,瞻前顾后。
陶真儿低头眯了眯眼睛,有些看热闹地想,给沈莓这么个相看对象说不定也不错。
严夫人似是真在认真考虑,琢磨着:“正巧下个月便是秋朝节,街上有灯会,到时安排他们在灯会相见也顺理成章。”
秋朝节是大启的传统节日,在每年的十二月,说是秋朝节,其实是在年末深冬之际。
在这天圣上要祭祖告天,以求来年风调雨顺,秋日丰收,城中也会举行盛大庆典活动,是很热闹的一天。
这事便就这样定了下来。
只是在无人发现的某一刻,严许的神色沉着,隐隐透出几分不似他往日朗月清风的灼烫偏执,直到他闭上眼,把那些疯长的占有欲敛去。
子时过后,万籁俱静之时,一个黑影从严府掠出,翻过院墙,消失在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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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莓这晚睡的很沉,似乎又梦到了严许。
她蜷缩在被子里,侧身躺着,脸颊被挤出一点软肉,看起来乖巧又惹人怜。
睡梦中的严许好像抚上了她的脸,很轻很轻,却带着他指尖的温度和一点薄薄的茧,在她脸颊流连了许久。
甚至……她还梦到他俯身轻轻吻了吻自己。
薄唇柔软,温热,却像有一簇微弱的火苗落进她心尖,将她烫了一下,微微颤栗。
沈莓倏然睁开眼,从床上坐起身来。
外头天光熹微,已经有些蒙蒙亮了。
她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又摸摸自己的唇,心怦怦跳着。
竟然做了这样的梦……
脸颊有些烫,沈莓懵了一会,又直直往后躺了回去,内心一片纷乱。
有些东西一旦放任就再也收不住。
沈莓感觉有什么在渐渐失了控,她自暴自弃地捂住了脸,翻了个身面朝床的里侧,在渐渐泛白的熹微天光里从枕头下摸出了那个放小木人的盒子。
那是严许来温居那日送给她的礼物。
应是怀琛哥哥亲手做的吧?
他一点一点在这上面刻出她面容时心里又在想着什么呢?
沈莓心里想着事,再无法入睡,就这样看着自己的小木人到了天光大亮,春华来看她是否起身的时候。
她将小木人重新收好放回枕头下,经过小半个时辰,已经能若无其事地起来洗漱用早饭。
只是她心中想着事,用的也少,刚放下碗便见邱姨领了严夫人身边的大丫鬟来,说是来传话,让沈莓用过早饭后得空便去一趟严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