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光三千里/斩春+番外(154)

作者:南有檵木 阅读记录

“我那只是误入!”曾追只差指天发誓,“况且我曾家有家训,不许狎妓,违训鞭笞五十,况且那日误入后,我已焚香告罪,禁食三日,差点饿死。”

见几人忍笑,才知是在诙谐自己,顿时无语。

“你们也忒坏了。”

胥姜催促道:“赶紧说说,你如何与那江孤相识的?”

“是他醉酒,误入我的房间,后来为赔罪,便请我吃酒。”曾追想起那日场景,眉头皱成一团,“得知他便是江小萍,我本有心结交,可那场酒让我打消了心思。”

“为何?”

“与他一起容易消糜意志,这是一个随波逐流之人。”曾追面带可惜。

胥姜想起江孤的身世,对楼云春问道:“照月在大理寺,可知江孤祖上犯了何事?”

“附逆。”楼云春徐徐道:“先帝袭位后,淳王谋反,后阴谋败露被杀,过后先帝清算其党羽,其中便有江家。自前朝至先帝即位,江家累世为官,袭十三代,可惜断在江孤祖父手中。”

附逆?胥姜心头一寒。

“江家附逆,本应抄家灭族,可先帝那时刚即位,为彰显仁德行赦天下,又念及江家祖上几位大贤之余芳,便只处死了江孤其祖父。其余人皆贬为庶人,没收其家产,并下令江家男丁,五代以内,不得参加科考,亦不得参军。”

禁文禁武,这对于一个官宦之家来说,等同于挖根绝源。若只是平庸之辈便罢,可那江孤偏身负大才,试想他会何等不甘,何等痛苦。

几人无限唏嘘。

“我若同他,不如一死了之。”曾家祖上也是一门八学士,虽凋落之今,唯余曾追。可他却还有机会参加科考,重振家门,那江孤却是毫无念想,无处可图了。

“非也。”胥姜驳道:“人又不止一种活法,又何必将自己困死,难道这世上人人都做官?难道这官人人都能长久?当初圣人没有赶尽杀绝,而是留其族人性命,已是给了出路,若那江孤堪破命道,未必不能活出另一番天地。”

胥姜看了一眼林红锄,继续道:“譬如林夫子,进士及第,御笔钦点之状元,光耀万丈,一朝黜落凡土,却并未堕落自流,反而教书育人,将自己所学传继后人,何尝不是践道?”

林红锄点头赞同,“对。”

曾追本就钦慕林噙年,闻言也觉自己狭隘,顿时自愧难当。

楼云春看着胥姜,忽然问道:“你为何追忽然问起他来?认识他?”

胥姜摇头,“不曾认识,只是今日有人找我要帮他出集子,我觉得有些奇怪,才问起你们来。如今听你说来,此事确有猫腻。”

“谁?”

“冯杪。”

林红锄惊道:“是他?他还敢来?”

“冯杪?”曾追道:“这人我也认识。”

林红锄问:“怎么你又认识?”

“那日携月楼献文他也在列,也是周善才请的文托,我看过他的文章,虽比那十个草包好些,却却只算得上中规中矩。”曾追对林红锄问道:“他惹着你了?”

“他前几日带了一个叫周槐的来肆里,假意要与东家结交,实际来打探消息。”想起那周槐,林红锄浑身不自在,“那周槐是个登徒子,后来叫东家用滚水给烫走了,没想到这冯杪脸皮这般厚,竟还敢来找东家。”

“登徒子?”楼云春看向胥姜,眼底浸出一抹冷意。

胥姜对他露出一个安抚的表情,“已经被轰跑了,没事。”

周槐。楼云春在心头暗记了一笔。

曾追见林红锄这般,心头无端升起一抹怒意,“他对你不规矩了?”

毕竟是小姑娘,林红锄心头厌恶,却不好说出口,只瘪嘴生闷气。

曾追愤愤道:“若是让我碰见,定揍得他满脸开花!”

林红锄被他逗笑,又想起那日周槐吃瘪的模样,更乐了,“你是没看到他当时被东家拿茶水烫得追哇乱叫,灰溜溜跑掉的样子,真解气!”

楼云春依旧愁眉难解,面若冰霜,随后冷道:“这集子不能出。”

曾追也附和,“对,不能出。”还一本正经的叮嘱道:“且这人也别见。”

胥姜见他似乎对江孤心有芥蒂,有些好奇,“为何? ”

曾追目光在胥姜和林红锄身上各扫了一眼,最后哼道:“你以为他在平康坊众多花楼伎馆混得如鱼得水,仅仅是因为他的诗余写得好?”

“不然呢?”

“因为他还生了副好样貌。”曾追抓了抓脸,颇有些往事不堪回首之感,“有才有貌便罢了,还有一肚子歪理邪说,可不把人唬得五迷三道么。”

胥姜饶有兴味地看着他,“你也五迷三道了?”

“没,我心智之坚,岂是三言两语可撼动的?”曾追嘴硬,心头却狼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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