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光三千里/斩春+番外(255)
“我知道。”楼云春抬手抹去她眉间轻愁,轻道:“此事你别掺和,看顾好书肆就是。”
胥姜在心底叹气。
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不在其位不谋其职。这事自己使不上力,干着急也没用,不如做好自己的分内之事。
心头不安被一点点抚去,胥姜重新抱住楼云春,将下巴挂在他肩上。
怪舒服的。
“阿姜。”
“嗯?”
她轻柔的气息撩在楼云春耳边,不免使他心旌摇曳。
楼云春伸出手,将她裹进薄毯里,声音在她耳边压得极低:“亲亲我。”
胥姜来不及害臊,便被拢住了。
一只小虫撞进灯花里,呲地擦出花火,又很快化成烟,消散在春夜中。
绵绵细雨悄无声息地下了整夜,湿瓦上青烟袅袅,胥姜天刚擦亮便起来炖汤。
昨日买的青螺已吐尽泥沙,胥姜将其沥出,随后倒入盆中加清油和盐,将其反复搓洗干净。
麻鸭是昨夜宰杀好的,楼云春出力不少,想着他头顶鸭毛、面无表情的模样,胥姜便忍不住发笑。
她找来两只陶瓮,各填入一只麻鸭和半斤青螺,随后又自野菜中抓出两把金线莲放进去,最后撒少许清盐,注水封瓮。
瓮要封得严实,否则汤气外泄,便失鲜三分。
封好瓮,放入木甑中隔水蒸,待木甑上气后,便转微火,蒸四个时辰,此汤方成。
胥姜盖上炉口,让汤在炉子上慢慢蒸炖,瞧着时辰刚好,才将自己收拾一番,出去开门。
屋外雨已经停了,地上还是湿的。买朝食的小贩与梁墨几乎同时拐进巷子,胥姜一时不知先招呼谁好。
“娘子今日吃什么?”
“有什么?”
“有馒头、粟米粥、胡饼、油果子,馅饼。”
“梁墨吃了么?”
“吃了。”梁墨从驴身上下来。
胥姜回屋取来两只碗递给小贩,“那就要一碗粟米粥,一个馒头、一个馅饼。”
随后瞧见蠢驴肚子鼓鼓囊囊的,又一脸餍足,便对梁墨问道:“你喂它什么了?”
“野麦草。”梁墨拍了拍驴身上的两只麻袋,“见它爱吃,我还给它带些回来。”
难怪,这死驴子最爱吃的便是麦草,尤其是新鲜带露水的,往日在旅途中,一见野麦草便是拉都拉不住。
“别惯着它,当心这蠢驴赖上你。”
“不碍事。”梁墨摸了摸蠢驴的脑袋,将它牵进后院,蠢驴踮着小碎步紧跟在他身后,不时拿头去蹭他的手。
好一副狗腿样。
胥姜数了钱给小贩,然后端着朝食进屋了。
梁墨拴了驴进来,问道:“东家,今日纸坊送纸来么?”
“送,这会儿雨刚停,估摸着晌午才能来。”胥姜笑道:“别急,等云散了再刊印,你若是得闲,便将昨日胡煦修注的那本书接着补完。”
“好!”梁墨跃跃欲试,撸起袖子便去找书和纸笔。
胥姜吃完朝食,也将昨夜未修补完的那卷县志找出来修。两人一人一桌,皆专注于手上的活计,梁墨偶有不通之处,胥姜便指点一二。
待两人都完活儿,厨房中的汤也透出香来,胥姜起身去瞧了瞧,还差点功夫火候,便让它继续炖。
“胥掌柜,我来送纸。”外间传来喊声,胥姜走出去一瞧,正是纸坊的坊主。
“您怎么亲自押货过来了。”
坊主不止送来纸,还送来了礼,“特地来谢胥掌柜的相助之情。”
胥姜连忙推拒,“不过是举手之劳,坊主这般客气作甚!”
“这也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不当谢礼,也当节礼吧。”坊主见胥姜不收,便将东西塞给了过来卸货的梁墨手中。
胥姜拦不住,只好作罢。
坊主打量了梁墨两眼,问道:“这便是胥掌柜请的刷印匠人?瞧着有些年轻。”
梁墨耳朵尖听见了,回头道:“人年轻,功夫可不年轻。”
坊主笑了,“哟,志气倒不小。”
胥姜也笑:“倒也有些真功夫的。且年轻才好,年轻好学,身强力壮又扛得住活儿。”
“胥掌柜这般说,那定然是不错的。”瞧着梁墨来回几趟便将一斗纸卸了,坊主也不由得点点头,倒是有些力气。
这做刷印看中技艺,也看中劳力,一趟活儿下来,劳力不好的能去半条命。
“坊主,继圣书局那头如何了?他们可有失悔?”
“倒是没有,今日另差人将他们要的草花纸都送去了。”
“坊主可知他们要这么多草花纸做什么用?”
“不大清楚。”坊主摇头,“昨日你也在,我知道的也就是你知道的。”
“那还劳烦坊主替我留意着,若有消息知会我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