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熙攘攘见明月(214)

作者:垂拱元年 阅读记录

后来他听闻长姐和离,本以为能等到元诺哥哥和长姐的喜讯,却收到元诺哥哥被圣上赐婚的消息,他写信询问缘由,却石沉大海,直到后来他自书院回家探亲,去拜访元诺哥哥,他没有提这事,元诺哥哥却望着昏黄的天光,扼腕叹了句:“一步迟,步步迟,昭文,要快些成长啊。”

此次元诺哥哥入狱,他跟长兄打听过缘由,长兄语焉不详,只说事关天家,要他别多问。

元诺哥哥若有罪,该依律审问,而后定罪处罚,这样不明不白的关着是何意思?

陆徽正思量,忽听到一句“走吧”,抬眼,褚昉已到了跟前。

他跟圣上说了什么,竟这么快就得了允准?陆徽虽好奇,却没开口问。

外头冷风刺骨,进了牢狱也并没缓解多少,阴暗逼仄的空间压抑地让人心头生闷。

这处金吾卫狱中关押的人很少,没有其他牢房里惯有的糜烂之味和颓丧呻·吟之声,但隐约能听见斥责之声。

狱吏看过圣上的谕令,带着二人朝周玘牢房走去,距离越近,那斥责之声越清晰。

“你以为你中过状元、当过宰相就了不起了?敢忤逆圣上,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也就你这张脸值钱,没有郡主求情,你早被拉出去砍了,能好吃好喝活到现在?”

“你也不过就是个出卖色相的小白脸,端着那么高的架子做甚?还当自己是独得圣上青睐的宰相呢!”

随即,牢房内传来一阵哄笑。

陆徽攥着拳头,加快了脚步,越过褚昉,循声找了过去。

牢房未上锁,两三个狱卒围着周玘,正笑的开怀,地上倾倒着一个豁了口的陶碗,碗旁边一片湿渍上稀稀疏疏躺着几粒寡淡白米。

陆徽进门,一脚踹倒了笑的最大声的那个狱卒,扑过去骑在他头上,一阵乱□□加。

其他两个狱卒猝不及防,想扑过去帮忙,但见褚昉沉着脸进来,想是得了圣上授命,一时不敢妄动。

“你什么人,凭什么打我!”狱卒见陆徽装扮,想是有身份的人,不敢还手,只是高声叫嚷着。

“昭文,住手。”周玘冲过来按住陆徽肩膀。

他几乎没用什么力气,陆徽正在气头上,才不听劝,一把推开他,按着狱卒脑袋朝他脸上又抡了好几拳。

“安国公,我们也是奉命行事,这……”

领褚昉前来的狱吏不知陆徽身份,也不敢动他,只是半带央求地看着褚昉。

褚昉上前一步,抓着陆徽手臂将人提了起来。

他力道很重,陆徽无法相抗,在被提起来的同时挥脚又踹了那狱卒几下,恶狠狠道:“你再骂!”

挨打的狱卒被另两个狱卒捞起来,在狱吏示意下忙离了牢房。

陆徽红着眼,追着那狱卒的背影,直到看不见他们,才把目光落在狱吏身上,似在警告他以后不准欺负周玘。

那狱吏见他年少,又如此冲动,避开他目光,对褚昉哈腰道:“安国公,有何需要尽管吩咐,我便先行告退。”

待那狱吏走了,褚昉才看向周玘,他穿戴还算整齐,只是面色苍白,唇无血色,看上去虚弱的很。

想到那倾倒的米汤,褚昉便知他过的什么日子。

方才狱吏一句“奉命行事”,看来圣上很清楚牢里的规矩,约是知道狱卒们会顾忌周玘之前的荣宠,好吃好喝伺候着,遂特意放了狠话,狱卒们才敢如此肆无忌惮嘲弄于他。

圣上就是要周玘尝尝坐牢的真正滋味,叫他知道,没有这一身荣宠,他什么都不是,圣上铁了心要挫他的傲气和风骨。

褚昉吩咐狱吏备一桌好菜,在胡乱铺着的杂草上坐下来,示意周玘坐他对面,又转头看向一旁的陆徽,“我要与周相谈事情,你是在旁听着,还是回避?”

陆徽整理了下方才打架弄乱的衣袍,捋了捋裘衣上的大毛领,恢复温润的书生模样,问他:“我是否必须回避?”

褚昉淡淡一笑,看来陆家小弟很清楚,他是可以留下来的。

他看看旁边位置,对陆徽说:“坐吧。”

褚昉与周玘所谈之事正是他之前向圣上提议的募兵制,至今未有决断,只因谏官和政事堂其余宰相均不同意,圣上也有多番顾虑,这事便搁置下来。

褚昉今日进宫,言自己茶饭不思深觉此计可行,一日不定便一日不能安心,不惜搅扰圣上新年也要求见,圣上念他忧国忧民之心甚可嘉,准他见周玘一面,讨论此计。之前周玘也未表态,他若能有理有据说服周玘同意,年后开朝,此计还能再议。

褚昉此举一来为国事,二来,也想试探圣上对周玘的态度,既还叫他参与政事,也很重视他的意见,说明圣上只是要挫磨他,不曾放弃他,如此,褚昉再提陆家小弟同来的事,圣上应不会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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