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入春深(出书版)+番外(23)

作者:温乃兮 阅读记录

她低眉顺眼的,大有随你怎么说,但凡别要她的命,说她什么她都认的态势。

安慎一拳打进棉絮里,便狠狠剜她一眼,调转矛头冲向徐尚若:“皇后今儿寿辰,怎的有空带人逛园子。不过依我说,这寿宴就不该办。”

她羽扇轻扑:“劳民伤财不说,最近出的岔子还少吗?”

徐尚若僵在原地。

宋瑙深吸一口气,朝前一步,敛首恭声:“臣女记得,去年公主寿宴,正逢九江洪涝,可见灾祸连年有,日子总还是要过的。”

安慎手中的羽扇忽停,她仔细端详宋瑙几秒,冷笑着:“那怎能一样?皇后向来自诩端正贤淑,却赶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大摆宴席,想来平日里什么戒奢从简的,尽是假模假样。”

宋瑙多少描摹出个大致来,九公主为人这样厉害,皇后往常一定没少迁就她。

既然出了这个头,再要明哲保身是不行了,宋瑙索性破罐子破摔,继续道:“臣女听家父说起过,娘娘往年寿宴总是重热闹些,而意不在奢华,是皇上待娘娘的一片赤忱心意。”

安慎又看了宋瑙半刻:“你倒会替皇后说话。”她笑得尖刻,“也对,皇后小地方长大的,没见过多少世面,怪不得能同你处得来。”

宋瑙皱眉,安慎一句话把两个人都骂进去,可见打小深谙此道。

正寻思如何挡回去,安慎已抬步站到徐尚若身侧,蓦地拽起她缠了绷带的那只手:“有几家金贵小姐自个儿修花弄草,瞧把手给划的。”

讥笑间,安慎指腹蹭过刀口,徐尚若猛一吃痛,她宫里的人赶忙上前护主。

眼瞧着一阵骚乱,突然打旁边走出个小太监,他往空地上一跪,现身得恰逢其时。

宋瑙先前见过他,同陆万才一样都是御前的人。

小太监朗声道:“虔亲王派奴才来问一问娘娘,何时将他夫人还回去?”

“虔亲王”三个字似比皇帝还管用,安慎听得一颤,悻悻道:“还没过门呢,也配称夫人。”她想来又气不顺,忍不住轻啐一声,“哪里来的狐媚子,真不要脸。”

宋瑙挨骂了倒也不气,口舌之快而已。

本在旁侧由宫人整理松开的绷带的徐尚若听得那些话,面容猛然一沉:“安慎,你放肆。”

她平素连高声说话都很少有,这声冷喝刚一掷地,当场所有人都为之一怔。

“堂堂大昭公主,说话却粗鄙得似个市井妇人,成何体统!”

安慎面子挂不住,欲要争辩,却被徐尚若一语截断:“你莫在本宫跟前横,你有能耐原话学给虔亲王听去,看他不掌你的嘴。”

几乎未曾见过她发怒的样子,安慎杵在那儿,张了张口,却没吐出半个字。

但宋瑙瞟见了,徐尚若背在身后的手微微打战,手掌间白布松散开了,边缘有一道猩红。

她们刚一撞见九公主,豫怀稷就得了消息。

湖心水榭,他同豫怀谨面对面而坐,右手侧坐了才从蜀地赶回来的文亲王豫怀苏。

“敢跟安慎对垒的,这位三皇嫂胆量可不算小了。”

豫怀苏五官温雅,偏向斯文书生。他端起一杯酒,敛袖敬向豫怀稷。

他们三兄弟过去十年里大半时间都在各自奔忙,难得能聚齐一块儿喝酒谈天,却被这桩插曲搅了兴致。

豫怀稷手拈玉杯,新添的酒一动未动:“有一说一,论胆子,你三嫂是麻雀胆没错,但要叫她吃亏就范,也不是太容易的事。”

他轻叹:“她往日里是收着的,今日是我借她的胆子,那爪牙才敢往外露一露。”

可他留了半句没说:只怕借来的胆子维持不过一时半刻,现时已吓得够呛了。

豫怀苏玉面含笑:“不能吧,虔亲王妃都敢当得,还会怕别的?”

提起这件婚事,豫怀稷眺向旁处:“多亏徐斐要强娶。”他啜了一口酒,“她不过是在徐家八侍妾和亲王妃中,两害相较,取其轻。”

一个不防,豫怀苏呛了一口。

他忽然很想知道,他三哥跟宋姑娘都经历了些什么。

到底是同一母妃生的,精准觉察到他的意图,豫怀稷厉眸扫过:不,你不想。

豫怀苏还年轻,没有活够,识相地点到为止:“话说回来,安慎做得太过了。”

坐在主位,大半天没吱声的豫怀谨突然抄起酒壶,朝亭柱砸去。壶身应声四裂,浓烈酒香顷刻间混入湖风,一半甘洌,一半寒彻。

“皇上,臣不大放心,先去看一眼那丫头。”豫怀稷道。

豫怀谨目色阴晦:“朕去趟后宫,与你一道。”

豫怀稷走在后头,路过前来通风报信的小太监,他随手抛去一锭碎银。

小太监忙不迭地接住,俯身向走远的男人道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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