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阑记(13)

作者:贞观女史 阅读记录

陆玄无法,只得硬着头皮,把媒婆上门说的那些话,都跟母亲讲了:“我看着她模样性情,很是中意,就把她接了过来……”

话没说完,就被陆母打断道:“别说了!我知道了。这事儿……你听我的,明儿你就回宋州,从哪儿来的,你给我送回哪儿去!”

陆玄不由怔了。陆母又道:“一应使费花用,都不计较,想必你给她买了些东西,就给她算了。只是以后,再也不要见面了。你要纳小,另寻一个去!”

陆玄叫了声:“娘。”陆母见他脸上明摆着不愿,就生了气,压低声音数落他道:

“你要纳妾也行,可是你带到屋里的人,怎么不找个身家清白的?你找那穷人家的女儿,找那在外做丫头使女的,就是找那别人厌弃不要了的都行,可你怎么能……找个表子娼妓?”

见陆玄又要分辩,厉声制止道:“别再说了,这事儿听我的,没的商量!”

陆玄见母亲恼怒,疾声厉色。又不能真的送盼盼回去,一时无法,就跪下了,求道:“娘,她从前是做过那个行当,可是儿子遇到她的时候,她已经从院儿里出来一两年了。”

就把河边初遇,落后盼盼来店里找他的事说了:“我想,她从那污浊地里扎挣出来,也算是个有志气的,看她孤身一人,实在可怜,况且她又肯做小……”

谁知他越说,陆母越是气恼,听到后面盼盼竟找到铺子来,甚而有些心惊了。

这陆母平素最疼陆玄,不仅是因为倚重,老人还另有一桩心事:陆廷章刚没那两年,陆玄给人帮佣做工,小小年纪吃苦受累,受人欺负。做母亲的看在眼里,痛在心上。每每想起,心里仍如刀割一般。所以陆家人都知道陆母偏疼大儿子,从来一句重话也舍不得说他的。

此刻陆玄一再替盼盼分说,老太太知道他被迷住了,一时半会儿回不了头,不由又急又气又恨,拍的桌子啪啪响,骂道:

“糊涂东西,你是色心迷昏了头了!大事小情的,经过多少?这点儿事怎么看不明白?她一个行院出身的人,从来做戏做惯了,说话能有几句是真的?说不定,就是打哪儿惹了祸事,得罪了人,在宋州过不下去了,才找上了你,让你扛这木梢儿!

“……咱们陆家世代清白,你把这样的货色带回来,岂不是玷辱门户?你叫我,叫你叔父的脸面往哪儿搁?要是让她进了门,赶明儿我死了,都没脸去见你爹!你真是年岁越大越不知事体了,家里女娃儿还不到三岁,难道你让秀儿,跟她住在一个院子里,管她叫妈,叫姨娘?”……

越说越气,把桌上一个茶碗摔了个粉碎。陆玄从未经过这个,一时被骂得狗血淋头,跪在地上汗流涔涔,不敢回言。

叶妈早听到动静,赶着让叶衡带秀儿回屋去了。站在门口听了一会儿,见陆母气头儿上,也不敢进去劝。正没主意,陆青从外面回来了。

他和卢九几人耍了一天拳脚,又吃了酒,还在兴头上,知道哥哥在家,直奔正屋这边来,离着门口还远,就听见里面母亲发火砸茶碗的声音,立时把那几杯酒引起的兴致息了大半。想:“一定是我跑出去一天,又知道是去习武了,所以娘生气。”

转身就走,却被叶妈一把扯住:“二哥儿哪里去?”陆青慌道:“娘生气哩,先让我避一避,”叶妈急道:“老太太冲大爷发火呢,你还不去劝劝,还跑?”

陆青这才住了脚,悄声问:“出什么事儿了?”叶妈不及分说,努嘴儿使眼色,只催着他进屋。

陆青进门,见大哥跪着,母亲一脸的怒容。他从未见过这样,又不知缘故,不敢说话,轻手轻脚走到哥哥身边,也跪下了。

见他来了,陆母就住了口,面上平息了许多。对陆玄道:“你去吧,照我说的,明儿就去办!”

陆玄不敢再说,起身退了出去。陆母再看小儿子,看他脸上红红的,带着酒气,只觉得气不打一处来,呵斥了两句,将他赶了出来。

陆玄吃了母亲一场痛骂,无可如何。看天色已暗了,想着盼盼还在客栈等,只怕急的要命,无论如何得去看看她。就去了西院,吩咐门房小厮进宝备一匹马出来。正等着,听见里院咭咭咯咯的,有人吵闹的声音。

原来文权的媳妇菊芳过门一年了,俩人当初经媒人介绍,彼此一见看对了眼,都等不得,几个月就成了亲。起初时候新鲜,自然是蜜里调油般,菊芳家虽在乡下,却养成是大小姐性子,况且开始文权极小意殷勤的,时间长了,难免有些疏忽,于是两口开始闹不痛快。菊芳埋怨文权不如先前待她好,越是如此,越怕他外面耍去,想法儿拘管着他,总不愿文权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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